當晚鬆語帶著傅昊郗,苦海等人走入蘇穆所居別院的柴房,發現拴在石柱上已奄奄一息的飛塵,身上大大小小傷口無數,有些已經結疤,有些卻還在淌血,在他身邊的桌子上擺滿了盛放血液的小瓷瓶,鬆語隨後解釋:“是清掃這裏的奴仆發現飛塵,我才得知他竟被人囚禁在此處。”
傅昊郗聯想到當日逍遙堂上發生之事,一望便知,搖頭歎道:“飛塵這登徒子,終究廢在女子手上。看這樣,一身的功夫是完了。”
“那這飛塵該如何處置?”
“帶回去,”傅昊郗掃了一眼飛塵,語氣聽起來有些殘酷,“他的心法還要為我所用呢,眼下,還有急需拜會的人。”
苦海鬆語相顧一眼,見他翹首望去,神色莫明詭譎,目光正對著逍遙堂議事大殿的方向。
大殿之外,齊聚著數名朝中大臣,因還未到視朝時間,幾名大臣湊在一塊兒竊竊私語,其中一名年紀最輕的望著兩手空空的老臣,訝異道:“趙公,您怎麼空著手就來了?”
姓趙臣子正氣凜然,一甩袖子,正色道:“臣是來議事的,不是來阿諛奉承的!”
年輕臣子搖頭,頗為不讚同:“您還是太耿直,揣度不出咱們新主子的聖意。”
老臣神色一變,顯得異樣激憤:“逍遙堂的掌權人是巍鳴君,她一個女子,攪擾得廟堂烏煙瘴氣,紙醉金迷,哼,今日,無論如何,我要見到巍鳴小君。好好棒喝一番。”
說話間侍從正好前來通傳,引那名老臣進內。
老臣略整了整儀容,拿出臣子的威嚴,啟步走入大殿之內。殿內不見巍鳴君,隻芳聘一人斜倚在軟榻之上,手裏擺弄著朝臣上供的金盆一隻,對老臣的出現屬若無睹,自顧自地把玩著那些金銀珠寶,對身旁舉扇的侍女道:“將我那兩隻巴掌大的烏龜,放在這裏,可好?”
侍女自然百般奉承她:“定是有趣的,長郡主。”
芳聘展顏一笑,取來金龜放於盆中。老臣不耐她種種奢靡舉動,在堂下輕輕咳嗽了一聲。芳聘像是才注意到他出現,懶洋洋地抬眸望去,見其雙手空空,臉色微微一變。
趙氏臣子不卑不亢地行拱手禮:“老臣拜見長郡主。”
芳聘並不令其站起,而是伸出纖纖十指反複端詳,慢條斯理道:“我耳不聾,倒是趙公老糊塗了,不懂規矩。”
老臣不理會芳聘話中譏諷之意,正色道:“家不可一朝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朝堂之事,需君臣同議,撥亂反正,扭轉亂象,歸於正道,老臣請見巍鳴君。”
芳聘眼神一冷,直直朝他射去去,如兩柄出鞘寶劍:“趙公的話,芳聘不懂,您說誰是正道,誰是亂象?”
老臣略顯激動,上前一步逼近芳聘,舞著袖子大聲道:“巍鳴君是逍遙堂堂主。如今,逍遙城內憂外困,正是危難之時,長郡主雖為皇甫血脈,但終究不是掌權之人,不可幹涉朝政,擾亂宗法。”
芳聘冷笑道:“趙公怎變成了昏聵老兒,這逍遙堂本就是我皇甫世家的,您飽讀詩書,不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警世之言嗎?來人!”
拱衛於殿內的皇甫侍衛應聲而出,芳聘銜著陰笑,一指老臣,命道:“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東西拖出去杖斃。”
侍衛領命上前,將那老臣倒拖出殿,老臣一壁掙紮,一壁揮舞雙袖,掙紮著高呼:“歹毒女子,擾亂朝堂,國將不國,身為皇甫兒女,你對得起皇甫的列祖列宗嗎?”
芳聘心念一動,抬手道:“且慢。”
眾人皆以為芳聘回心轉意,均停下動作,老臣氣喘籲籲,回首望她,以為是她良心幸存,回心轉意。豈料芳聘親自走下堂來,笑盈盈地來到那名老臣麵前,指著他的眼命令侍衛:“把他的眼珠子給本郡主挖出來,喂我的金盆烏龜,嚐嚐鮮。”
老臣大怒,雙目怒睜暴突,歇斯底裏地說著些咒罵的句子,卻也難以改變他被侍衛拖走的命運。
芳聘抬眼望向他被拖離的背影,臉上的笑隨之一點點隱去,多了些與權利相關的冷酷意味:“讓眾臣子擦擦眼睛,抬頭看看,如今逍遙堂屋簷上的那片天,是我皇甫芳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