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千羽對於俗世的禮節並不是很拘泥,黃子衿也是一個有俠氣的女子,因此一場假婚禮,對他們二人來說,也不是什麼太稀奇的事情。
韓千羽一向喜歡解救人於危難之中,他嘴角常常掛著一抹笑意,那是因為他是一個很快樂的人,他的快樂來自於天上的雲,山澗的水,林間的風,還來自於善良與坦蕩,柳蛾兒曾經問過他為什麼要救自己,韓千羽笑著告訴他,因為他見不得別人受苦,他是一個快樂的人,也想讓別人快樂。
所以他現在,已笑著換上一身喜袍,為了讓黃子衿也能笑起來,還拌了個鬼臉,“我還沒想過要經曆這種喜事呢,倒也有趣,這鮮紅的衣服穿上顯得我又小了兩歲。”
黃子衿腫得桃子一樣的眼終於歡喜地眨了眨,被他逗得一笑。
可是女人是非常麻煩的,結婚也不僅僅是有趣那麼簡單,如果這初初涉世的年輕公子能早點領悟這個道理,此刻哭還來不及。
新郎新娘一登場,就驚呆了席中的眾人。官員們是認識楊天燁的,這個穿著大紅婚袍的青年公子,論英武魁偉是比不得當將軍的楊天燁,但卻比他英俊不知幾倍,羊脂白玉一般的臉蛋,劍眉星目,神采飛揚,嘴角帶著一絲天然的笑意,瀟灑的不得了,這是誰?
楊啟簷、梁寶山看到韓千羽都是心中一驚,裴泰清、餘榮晟更是呆了好久才叫出來,“小韓相公?”
梁寶山高聲叫道:“韓老弟,這不是韓老弟嗎?你怎麼回事?”
他這一叫可不要緊,在場的人全都發現了異樣,就連隻識得黃子衿的江湖散客都開始議論紛紛。
韓千羽對梁寶山、楊啟簷做了一個穩住的表情,示意他們不要多問。
一時間席間全亂了,黃子衿腦海中一片糊塗,險些就暈了過去。韓千羽見情勢不對,趕緊抓住她的手,助她穩住身形。這一幕恰好傳到了剛剛進門來的兩個最不該來也最該來的人眼中。
說最不該來,是因為這二人一到,勢必要引起天大的亂子。說該來,是因為韓千羽和黃子衿心裏分別掛念的,恰好就是這一男一女。
韓千羽於人聲鼎沸的混亂之中,很自然的在想他自己的事。他便是這樣的人,在鬧市裏仿入無人之境,心中覺得如果身邊之人不是黃子衿,而是自己真正要娶的女子,席中眾人不是官員和散客,而是自己的朋友,那他現在一定很開心。他是蜀山的修行客,但年紀尚輕,師父從不叫他約束情懷,且他本是隨性暢情的人,雖然不懂男女之情,也覺得至情至愛是非常美好浪漫的。不經意間瞥了一眼身畔的黃子衿,黃家小姐美豔明麗,端莊大氣,且平易近人,他非常欣賞,但他卻知道那絕不是男女之情,此刻鞭炮聲響起,紅綢搖曳,他卻想,如果黃子衿這一身玫瑰色的緞子披在冰雪一樣素寒的柳蛾兒身上卻是怎樣,想到此處臉上泛起一陣暈紅。
忽聽得一聲嬌嗔:“韓公子,你很歡喜嗎?”
這正是柳蛾兒的聲音,韓千羽笑了笑,自己想著想著竟浮現起她的聲音,她不可能在這裏。
接著又是一聲嬌聲責備:“你為什麼這樣做?”
韓千羽嚇得臉都白了,回頭一望,在門口站著的,不是柳蛾兒又是誰,她怎麼會到這裏來的?
有來客棧裏,一位青年女子倚窗而坐,一襲白衣,容顏絕美,神色平和,長發飄地,湖水色的蝴蝶結迎窗而舞。街道上一個帶著草帽的人停住腳,摘下帽子,抬頭望了望她。
“咦?”柳蛾兒輕呼一聲,這帶草帽的男人是楊天燁。他此刻該跟黃子衿拜堂成親才對,怎麼徘徊在臨安街道上。
楊天燁上樓來尋她。
柳蛾兒給他開門,又給他倒了一杯茶。卻沒有說一句話。
楊天燁奇道:“小魚,我來找你,你不奇怪嗎?”
柳蛾兒道:“你是來找我的?”
楊天燁道:“正是呢。你不問為什麼?”
柳蛾兒淡淡道:“你來找我,該是你有事,怎麼叫我問?”
楊天燁見她如此冷淡自己,胸中升起一絲煩悶,他不知柳蛾兒一貫如此,對於別人的事不是很在乎。
楊天燁道:“說起來還是你家主人韓相公,我真是小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