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帶著柳蛾兒一行人到軍營中見他們的將軍。楊天燁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吃了一驚,對打頭的兵士道:“帶他們去見韋將軍,我沒有時間。”
黃子衿在賬外怒道:“楊天燁,你出來。”
楊天燁借與黃子衿的婚禮報複黃潛,雖然把黃潛送入了監獄,但也得罪了當世的英雄裴泰清,還險些給了金兵侵宋的借口,這些都讓他懊惱非常。建王雖然沒有過多得責怪於他,但把他降了職,回到軍中以來,這諸多的不如意叫他日日心煩意亂,飲酒澆愁。軍隊中兵士的相繼生病,又給他愁上添愁,甚至他自己的身體也起了異樣。每每思及黃子衿對自己的一片情真,他還是會有幾分悔意。皇帝關了黃潛一段時間,給了他一個台階,叫他告老還鄉了。這件事楊天燁在軍營上已經收到了消息,不過黃子衿還不知道。楊天燁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幾個人,恰恰都在賬外候著他。
黃子衿正在賬外喚他,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出身貧寒的他一直想要出人頭地,待人早已忘了牽動真情,但是他知道,黃子衿是真正對他好過的人,甚至是唯一肯與他相親相愛的人了,如今,他們之間本就是幻象的愛情已經破滅了,甚至連友情和親情也永遠不會找回來了。
誰知就在他猶疑不決之際,黃子衿已經衝進了帳來,本是滿臉怒氣,在見到他的一瞬間忽然又轉為訝異。原來楊天燁一臉病容,臉頰凹陷了下去,原來的生氣勃發變成了現在的憔悴消瘦。
楊天燁冷道:“皇帝把黃大人放了,他已告老還鄉,要返回福建老家去了,你這個獨生女怎麼沒有回去陪著他。”
黃子衿顫抖著說道:“你還懂得牽掛他,我以為你的良心早叫狗吃了。”她一張俏臉漲得通紅,顯然十分激動。
楊天燁心裏本還生著對她的愧疚,但聽到她高傲的責罵,心又徹底寒了下來。
黃子衿稍稍平複了情緒,道:“韓公子跟我到軍中來了,他現在已經是建王的門客,你好歹也招待一下他,他能治好你的病,還能給兵士們醫治。你也開懷些,不要太小氣了。”
楊天燁心中正盤算,自己即便是死了,也絕不接受韓千羽的恩惠,聽到黃子衿這樣說,更是傷了一顆高傲又自卑的心,因而怒道:“黃姑娘這是不遠萬裏特意來教訓我的麼,隻怕你找錯了人,如今這裏的事都是韋將軍做主,我是一個小小的副將,而且,我好得很,不用看什麼江湖郎中。”
黃子衿羞憤氣惱,水霧中眼前這個青年將軍的影像模糊了起來,楊天燁仿佛變成了一個他從來也不認識的人。他的一個“不遠萬裏”,勾起了二人曾經的回憶,當年親密的時候,楊天燁是多麼感激黃子衿的不遠萬裏,如今重新說起這個詞,卻顯得十分諷刺。
黃子衿擦幹了淚水,紅著一雙眼出了帳子,和韓千羽說道:“不用理他,去找韋將軍。”
韋光霽正在練兵,聽說一個罪臣的女兒和建王結交的沒有背景的江湖人士要見他,全然沒有放在心上。韓千羽與黃子衿在帳內等了好久,都不見他來。黃子衿道:“看來這個韋將軍也是個勢利的人,軍中的病是大事,建王府來的大夫他卻遲遲不見。”
韓千羽道:“我擔憂的倒不是這個,這裏群山環繞,要運藥材實在是太不便利了。”
黃子衿道:“這裏的地勢我很了解。自西山起有一條河流穿過北麵的鳩山腳下,直通淮水……”
韓千羽和黃子衿說的話,柳蛾兒完全不懂,也不想聽,這讓她有幾分尷尬。
那守衛道:“黃姑娘和韓公子留下,不相關的人就出去吧,我們韋將軍要來了。”
韓千羽道:“她不是不相關的人,是我的助手,同我一起來給士兵們診病的。”
守衛麵色頗為難,柳蛾兒卻如釋重負:“我出去等你們。”說罷便獨出了大帳,韓千羽在後麵說的什麼完全沒有聽到。
柳蛾兒望著漫天雲霞,長長呼了口氣,倍感失落。風中傳來一陣甜膩膩的花香,她心中煩亂無章,信步而行。
不知不覺,遇到了故人。“楊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