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銘不再說話,修士對生命的漠視讓他渾身發冷,回想自己來到異世後的殺戮,在修士眼中這又算得了什麼?
能力強大、高高在上的修士們,渾然忘記自己也是從凡人突破而來的,都把自己當做站在俗世頭頂、俯瞰蒼生的存在。
“這就是修士,以凡人為芻狗……”李銘骨子裏的樂觀,在這一刻消失得一幹二淨,心裏的沉重無以言表。
洞中,當日黑衣人麵前的柵欄與光球,此時已消失不見。柵欄位置不斷湧出死死黑氣,朝四麵八方擴散開來。
吳曉麵色有些凝重,一道靈光將自己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仿佛不敢沾染一絲黑氣。
“此處便是封禁的中心。”吳曉站在當日柵欄所在之處,沉聲說道:“中心下方五百丈,便是大能上古禁製的陣門。”
李銘點點頭,沒有說話。麵對視人命如草芥的修士,他連虛與委蛇的興趣都欠缺。
吳曉看穿李銘所想,嗤笑一聲:“婦人之仁,過來吧,我們要下去了。”
他拉著李銘,右手憑空顯出一張道符:“玄符有靈,遁!”
一道黃光閃過,二人消失不見。
李銘的手指剛碰上將二人完全包裹的黃色光罩,洪荒係統就一陣顫動,嚇得李銘趕緊縮手。他雖然不知這道符的底細,但若光罩的靈力被抽完,相比後果有些嚴重。
“小子,你差點害死我!”
吳曉臉色發青,剛才光罩的細微變化哪兒能逃過吳曉的神識,加上他又知道李銘的古怪,這要是被吸光了靈力,自己被壓在山下幾百丈,能耐再大也得成爛肉一堆。
“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李銘毫不在乎地說道,“而有的人死了,他也不讓別人活了。”
“你,”吳曉氣急,陰沉道,“那幾十萬將士又不是我殺的,再陰陽怪氣,小心我不客氣!”
“來來來,小爺要是喊一聲就不是個帶把的!”李銘指了指胸口,認真說道,“我不是修士,我不像你們能坦然麵對數十萬人毫無意義的死去。好吧,不說毫無意義,不明就裏的死去。”
“那又如何?自天地誕生,弱肉強食隨處可見,別說凡人,我輩修士何嚐不是如此?何為逆天,便是與天道齊居,超脫一切法,成為不朽!”吳曉眼中神光凜凜,似駁斥李銘的謬論,又似述說自己的向往。
李銘渾身的氣息又冷了幾分,淡淡說道:“我若是修士,絕不會如爾等這般冷血。”
吳曉陰陰一笑,不再多嘴。
黃色光罩在山間移動緩慢,半個時辰後,李銘隻覺身上的壓力瞬間消失,黃光破碎。
兩人緩緩落下,幾十息的時間方才落地,映入眼簾的場景,讓李銘微駭。數十丈高的黑色金屬巨門古樸蒼桑,宛若橫亙人間、無法越過的絕障一般,讓人生出無力感。
黑門緊閉,散發著懾人的氣息,二人站在黑門外五十丈,就像兩隻小螞蟻一般。
吳曉失神良久心神方才醒轉,連忙大吸幾口氣後顫聲道:“好懸,神識差點被此門吸走!”
李銘若有所思地盯著黑門,他並未放出神識,隻是出於對浩然偉績的莫名敬畏。而正是因為如此李銘才隱隱感覺到,在吳曉失神的那一刻,黑門竟不知通過何種手段,將自己由裏到外偵查了一番。
“這黑門便是陣門,隻有煉氣境以下修者方能進入闖陣。”吳曉看著李銘,緩緩說道,“大能隕落前傳出,隻有九龍九象者方能試陣,而你服用過我辛苦煉製的龍象丹,早已成就九龍九象,這便去試陣吧。”
李銘不答話,邁步朝鐵門走去。
“記住,老夫苦等百餘年方換來這次機會,若你失敗,”吳曉看著停步的李銘,緩緩說道,“斬仙寨我有一個殺一個,宛州域無人能阻我。”
李銘轉身,認真地看著吳曉:“若你敢動斬仙寨一根毛,小爺我窮盡畢生精力,也要專門為你打造一個誅神陣。”
吳曉不屑多說,他內心了然,一個沒有靈胎的凡人,如何逆天?
黑門沒有一絲破損,仿佛就和它剛剛鑄造出來的模樣一般無二。但古樸蒼桑的東西,都經曆了無數歲月,歲月積澱的力量迫人心弦,李銘離黑門越近,這種感覺就越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