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個人說出擔心李銘的話,但這一係列反常的表現,足以說明李銘此次大戰,凶險萬分。
鍾靈的消失,讓陰魔般的鍾不悔瞳孔一縮,但他旋即就明悟了什麼,眸中突顯異彩,夾雜著絲絲貪婪之意,李銘視而不見,無論是修士還是體修,須彌洞府都足以讓他們心動,鍾不悔不是第一個對他的洞府起心思的人。
百官的請願聲依舊在持續,隻不過聽上去沒有那麼堅決了,危急時刻,他們能用大義請願,但心裏擔心的都是自己的身家性命。雖然他們無比清楚,鍾不悔連他們也想殺,但不到最後時刻,他們不會暴露與鍾不悔為敵的心態。
所以,這場麵看得李銘冷笑連連,凡是與皇室有牽扯的,都是這般齷齪虛偽,眼前所見,又讓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天啟他一定會回去,不過卻要無比強勢地回去!
“想不到諸位愛卿,與蕭愛卿都一樣忠心耿耿,朕心甚慰!”
鍾不悔的身形,慢悠悠地朝天上飛去,他想站得更高,讓眾人變得更加渺小,當他飛抵三色世界的頂端時,終於知道了什麼是天,天是如何看人的,所以,他說出了讓眾大臣心肝俱裂的話。
“所以,為了朕能安心國事,讓霸蒼君臨天下,諸位愛卿可願一死?”
百官同時抬頭,不可思議地看空中的鍾不悔,他們完全想不到,鍾不悔居然直接捅破了雙方間僅存的那層紙!
此話一出,君不再君,臣不再臣!
“陛下,隻有死之一途麼?”蕭藤的神色,是眾人間最平靜的,他徑直站了起來,用一張幹幹淨淨的笑臉,麵對著鍾不悔,期待人君的回答,期待人君從天上落回地麵。
三千多年的陪伴,哪怕是石頭都會被人賦予深厚的感情,陰魔鍾不悔的心,被蕭藤的笑容軟化了一分,可就在這時,他的心中出現了另外一個聲音。
“蕭藤也知道你的醜事!”
“人心隔肚皮,你豈知他不會外泄?”
“殺了他!厚待蕭家!”
剛剛軟化的心,被鍾不悔潑了一盆冰水,再次變得無比堅硬,他眸光一凝,直視蕭藤,一字一句道:“非死不可!”
“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這是老臣三千年來一如既往的心,從未變過!”
呲!
蕭藤右手成刀,狠狠洞穿自己的左胸,將一顆鮮紅的心掏了出來,無數鮮血自他胸口、從他口中湧出,但他臉上依舊是幹淨的笑容,隨後,他雙手捧心,麵朝鍾不悔跪下,吐出最後一口失望的氣……
鍾不悔沉默。
百官沉默。
李銘沉默。
天地間多了一個跪著的人,卻遠比此時的鍾不悔,高出千萬倍,說這是愚忠也罷,說這是頑固不化也罷,但蕭藤用這種方式,震驚了所有人。
鍾不悔沉默,是因為他感受到蕭藤想要用這種方式,在自己心頭種下一點光,想讓自己懸崖勒馬。那一點光成功被蕭藤種下,但他這匹馬的前路,不是懸崖,而是通天大道,所以他不會勒韁!
百官沉默,是因為他們知道,蕭藤此舉,是以己之死喚醒鍾不悔,喚醒百官身為臣子的本分,這是一輩子都奉獻給霸蒼之人,在天變時的最終選擇。
這種選擇,讓他們羞愧,可羞愧不能讓他們活下去,臣子的本分他們既然已丟棄,絕對不會再撿起來!
李銘沉默,沒有原因,他朝前方走去,無視跪地的百官,來到蕭藤麵前抱拳一禮,放出方寸山懸在蕭藤頭上,隨後朝一旁走去,嘴裏淡淡地說道:“快點解決,小爺沒工夫陪你們磨嘰!”
自方寸山出現,鍾不悔的眼神就無法挪開,蕭藤頭頂拳頭大小的方寸山,是他這輩子遇到的最恐怖之物,或許此物的能耐,無法與李唯尊相比,但談狂論霸,世間獨一無二!
“收!”鍾不悔心跳加速,操控三色世界想要收取方寸山,若方寸山在手,他即便還是不敵李唯尊,但雙方的差距必然會大幅度縮小,可惜收字剛出口,他便愣住了,因為無窮的世界之力,居然沒讓方寸山顫動一絲一毫!
李銘對鍾不悔的行為毫無反應,如果這世上真有人,能從洪荒係統嘴裏搶東西,那他心甘情願被這種人搶,因為被這種人搶,那是無上榮光。
不經意間,鍾不悔又故意跳進了李銘無意中挖出的大坑,摔得一臉鐵青,經此一事,鍾不悔對李銘的殺意徹底到了極限,同時,對李銘的重視程度業已攀升至頂峰,僅次於李唯尊。
“他究竟是誰,為何連他的法寶,都能抗拒我的世界!”
鍾不悔眼皮直跳,五域朝天為他帶來的無比自信,在此刻黯淡了一分,但這種黯淡,是他完全不能接受的,因為五域朝天,已經是他最大的底牌!
心念變幻之間,鍾不悔身上散發出了無窮的急迫殺意,感應到鍾不悔的變化,李銘停下了腳步,轉頭笑道:“想好了?先搞定我,再搞定你的這幫忠臣?”
“若非你,蕭藤不會死,朕還是那個倍受尊崇的霸蒼皇帝!”鍾不悔的話裏,蘊含了濃濃的怨毒,一雙不似人類的雙眸裏,盡是瘋狂殺意,“五域之下,除非你是域境以上的存在,否則必死無疑!天地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