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口鮮血,自李霸口中噴出,散落在皇輦之中。
這是皇室之人,吐在皇輦中的第一口鮮血,雖然皇輦通體也是血紅之色,但這一灘鮮血格外刺眼,尤其是它散發出來的怨毒與不可思議。
對李霸而言,自己已經做到了極限,在這種極限條件的誘惑下,他相信哪怕是合體境大圓滿的地仙,甚至是那些涅槃境的大能都無法拒絕自己的招攬,整個世間除非是至尊,沒有人敢小覷血唐太子的這個承諾。
這個承諾,瞬間就能將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捧到血唐王朝的巔峰,雖無封號,卻是實至名歸的齊天王!
血唐王朝已經有了一位齊天王,因此李霸說出這個條件的時候,心中不免忐忑,他當然清楚自己這話聽在李唯尊耳裏,那就是赤果果的挑釁,他也正想通過此事來試探李唯尊的態度。
很幸運,即使李霸想通過此舉扶持另外一位齊天王,與即將回歸的李銘打擂,李唯尊也沒有任何反應,仿佛默許了李霸的所作所為。
不幸的是,他又聽到了讓他絕望,讓他歇斯底裏,讓他瘋狂的那三個字。
沒興趣!
三字一出,逆血頓時噴出,李霸仿佛被抽幹了全身力氣,連找這位大逆不道之人麻煩的力量都沒有,而就在此時,他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雄高倉,穩坐血唐王朝大將軍之位數千年之久的老臣,修為合體境中期,掌管王朝半數軍馬,權力頂天!
如此人物為李霸出頭,本該理所當然,可正因為李霸是太子,所以他能與宰相沈孝天高談闊論,唯獨不能與雄高倉多說幾句話。
雖然他相信,哪怕他天天睡在大將軍府,李唯尊都不會在意,但為了避嫌,他必須與雄高倉劃清界限,是以自他懂事以來,與雄高倉說的話加起來不超過十句。
正因為奇怪,勉強保留最後一絲理智的李霸,朝雄高倉所在之處看去,剛好看到沈孝天手指李銘被氣得昏厥倒地,心中的疑惑這才得解,與此同時,一股快意自內心深處冒出,猙獰的目光直視李銘,他仿似看到了李銘的結局。
沒有人在如此戲謔血唐太子後,還能活下來的!
不僅是他,所有知道雄高倉身份的人都變了臉色,論修為,在場至少有十數人在雄高倉之上,獨孤鵬甚至有信心十招解決不動用大將軍令符的雄高倉,但他們連想都不敢想,隻因雄高倉是手握大將軍令符的大將軍!
當雄高倉說出那句你想怎麼死,老夫成全你時,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李銘完了,雄高倉根本無需親自動手,隨手招來的血龍衛,就能將李銘擺出十八個模樣,然後轟殺成渣。
但他們萬萬想不到,那個體修在玩弄了太子李霸後,鍥而不舍地繼續玩弄起雄高倉來!而且不僅僅是玩弄,這個體修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直言要殺死雄高倉!
“想怎麼死,說吧,小爺成全你!”
皇輦中的李霸一愣,身處中央的獨孤鵬一愣,身懷無比殺意的雄高倉一愣,所有人,都愣住了。
為什麼?
憑什麼?
雄高倉破天荒地停下了腳步,眉宇間露出了淡淡的疑惑,他身經無數殺伐,怎能看不出李銘對自己的滔天仇恨,這種仇恨,隻有一方身死道消才能化解,但他飛快地回憶了自己所有的人生經曆,卻沒有找出一個類似李銘的仇人。
不過無所謂了,雄高倉嗤笑一聲,饒是前有老地仙隕落於此子之手,但別說畏懼,對李銘該有的重視他心中都無一絲一毫。
“你很狂,老夫活了數千年,你堪稱狂之第一人。”
雄霸天下的步伐再度邁出,雖然步伐的停頓,讓他凝聚大半的氣勢萎頓下來,不過他絲毫沒有介意,一邊走一邊緩聲說道:“你天資逆天,破了遠古終結後無人能成無上龍境的神話,堪稱體修第一人!”
“你實力驚人,越兩境滅地仙,戰績必將流芳百萬年,堪稱越境而戰第一人!”
……
沒有人知道,雄高倉為何會在出手前說這一番話,這番話如同李霸之前的所有行為,將這位帶著麵具的體修捧到了神話的層麵,這種天才,哪怕百萬年都不會出現一個!
為什麼?
隨著話音,雄高倉身上的氣勢漸漸恢複,不過他散發的並非修為氣息,而是一種勢,這種勢與體修的大勢頗有幾分相似之處,卻又多了幾分不同,這幾分不同,便是鐵血!
身經無數戰事的鐵血!
手握億萬兵馬的鐵血!
整個九州大世界,無人能在鐵血氣勢上麵,與雄高倉比肩!
嘭嘭!
雄高倉雙腳前後站定,發出了宛若磐石相擊的金戈之音,金戈之音衝擊著百萬修士的耳膜,將天啟城道會現場的所有人,全數拉進了慘烈無比的古戰場!
此古戰場,平沙無垠,遠不見人,河水縈帶,群山糾紛,黯兮慘悴,風悲日曛,蓬斷草枯,凜若霜晨!
千山鳥飛絕,萬獸鋌亡群,天陰鬼哭冤魂壕,地黑骨白草不生,滿地骸骨,不知埋藏了多少鐵血之士!
百萬人突然發現自己置身於此,耳邊呼嘯的不再是金戈之音,而是葬身此地的軍士之嚎,腳下踩的不再是天啟城千萬年不損的地麵,而是滿地枯骨!
修士修道,即是修真,窺破世間真理,即是直達天道,但此刻無論他們如何施展萬般手段,都無法讓自己擺脫這個古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