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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律師站了起來,聲音很平和:“審判長,我也有幾個問題想問當事人桑林。”
審判長翻閱著案卷,“你問吧。”
黃律師便問:“桑林,銷售盜版軟件所賺的錢,是你自己扣下了,還是交給了公司?”
桑林說:“當然交給了公司,我怎麼能扣下呢?我本來是為了完成銷售指標才這麼做的。而且,客戶的錢是通過銀行直接彙入北科賬上去的,我個人根本接觸不到現金。”
“客戶怎麼知道你有《新月漢字》,為什麼找你進貨而不找別人?是不是你跟這些客戶都認識?因為私人關係熟悉而找你?”
“我給客戶發了一批聯係函,說北科是《新月漢字》的銷售代理,而我是這項業務的具體經辦人,所以他們都找我。這些客戶有的我認識,有的我也不認識。”
“這麼說,在客戶看來,你是代表北科公司經辦這項業務?”
“他們是這麼認為的,如果完全衝我個人來,他們不會這麼相信我,恐怕賣不了這麼多。”
“給客戶開發票也是你開的?”
“不,是公司財務處的人開的,財務章在他們那裏。”
黃律師揚了揚發票:“好些發票上貨物名稱一欄內,都清清楚楚地寫著是《新月漢字》,財務處的人沒有懷疑嗎?”
“財務處不管營業部的具體業務,他們隻管收錢、開發票,票、款相符就行。”
“你坐下吧,”黃律師轉向審判長,“審判長,桑林是北科的員工,他銷售盜版軟件也是為了公司利益,推銷過程使用的又是公司的賬號、發票、公章,賬目也由北科公司的會計管理。因此桑林的一切行動後果,應當由北科公司承擔。而且,銷售過程中提貨、開票,要經過好幾道手,北科公司說自己不知情,我認為這不可能!”
大廳裏又騷動起來,白浪隱隱覺得,黃律師盡管聲音不大,卻從容不迫,有條有理。他和章若平交換一下目光,章若平也感到鼓舞。旁聽席上的人們則更加惶惑了,忽兒看看法官,忽兒看著北科公司的人,似乎為他們擔心。
北科的律師謔地又站起身,語氣加重了許多:“原告代理人認為北科不可能不知情,我認為是對北科的肆意攻擊。審判長,北科是國有大公司,為國家計算機事業的發展做出過很大貢獻,審理這個案子,必須充分考慮北科公司的特殊身份、特殊曆史,充分維護國有企業的利益!”
氣氛頓時又變得沉抑,蘇小婭緊緊抓住白浪的手,臉上充滿焦慮。
冗長的辯論結束了。短暫的休庭之後,最令人揪心的時刻到了。身穿深色製服的審判長一臉肅穆地站立著,一板一眼地宣讀判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