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人直鬧到午夜才漸漸散去,一名女子卻默默的站在角落,久久不去。姚敬之當然早就發現她未走,因為自那一句“鍾鼓穿林,如夢如幻”開始,姚敬之整晚的魂就被她牽走了。可是開始明明大家聊的很好,此時無論怎麼同她說話,那女子都不再理他,隻是默默含笑而立。
柳飄飄見此,知是來找自己的,於是走過去尋問道:
“沈姑娘,已經很夜了,你如何不回去?”
“不瞞您說,我已經無處可去,不知道您可否收留我這個無家可歸的人?”用詞悲切,但說話的語調聲音,形態卻是一派落落大方,不見淒藹之色。
柳飄飄對沈君儀的話並不驚訝,聰明人看事便能估個大概。
“可否看下姑娘的真容?”
姚敬之被沈君儀方才的冷落,本有些不快,此時,一邊幫忙收拾著,心卻未離此女半刻。終究還是年歲不大,男女之事極生疏,由於自尊心作祟,眼前的沈君儀雖讓他欣賞不已,卻也不想再像方才那麼主動找她說話。
此時聽到柳飄飄之言,一顆心砰砰直跳,他早已迫不及待想看她的廬山真麵目了。手中的事,越做越麻利,很快收拾好一堆雜物,打包又打包,就是沒見移動半步,一顆心思卻在了那姑娘身上。
沈君儀依言取下麵沙,一張鵝蛋臉,一方鮮豔欲滴的朱唇,巧笑嫣然。容貌氣質,當真如清風撫麵,貴氣大方。
姚敬之終於停下手中的活,驚豔的微張口,一動不動的立在原地,春心萌動。美女當然是見過的,單說柳飄飄就是萬裏挑一的美人,但姚敬之對眼前這女子的美,心兒歡喜得摒住呼吸,不肯錯過一眼。
而同樣春心萌動的還有一個人,便是一直在樓上雅間坐著的,李香君的哥哥,李遠!
由於今日是煙雨樓開樓第一天,再加上自己妹妹又在這,這樣的熱鬧,身為都城富商之子,如何肯錯過?這次李氏家族,少輩子弟中來的人太多,李遠便有意退避,沒有過多參與,而是在樓上尋了個好去處,一覽全局。
由於年輕人好勝心裏,李遠的眼睛也一直未離開姚敬之片刻。這個與他年齡相仿的當世才俊,他倒要看看這名氣裏多少分是虛!如此一夜下來,自然也沒有落下在姚敬之不遠,後麵大放光彩的沈君儀。
其實早在這女子進屋沒多久,李遠便認出了她。因為這世間,還沒有哪個女子能拒絕他,中秋月夜那一巴掌,可是讓他記憶猶新。李遠風月場中常走的人,烈性女子見過,對他如此烈性的女子倒是頭一次碰到。
中秋那晚,李遠同一幫女子夜遊鬧市,遠遠見她麵戴輕沙,一人開心的在貨攤上比劃,於是有心上去結識一下。沒想到自己一近前,話沒說一半,這女子絲毫不為自己風度翩翩的外形所傾倒,反像避瘟神一樣,說了句莫名其妙就要走。李遠吃了鱉,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可不是吃素的,立時上前替李遠出氣,數落起沈君儀來。幾個女子仗著人多,越說越起勁,最後開始對她推推搡搡起來。
沈君儀本不想惹事,但見這群女的不依不饒,而李遠在一旁看戲。借了個機,將其中一名女子一拉,正想把她拉倒在地,卻被李遠抓住手腕。這倒罷了,沒想到李朗剛觸到沈君儀的手,便舍不得放開。看她動怒的樣子,不禁起了逗他的心理,更是將她的手握著不放。直到沈君儀那淬不及防的一巴掌,才把他打醒,自己如何也成了那欺行霸市的無賴了!
所有人也被她這一巴掌驚在那,一個個目瞪口呆,竟然有女人打了她們心上人,都城李府的風流才子李遠一個耳光。不過很快有人從震驚中反應過來,罵道:
“你是什麼人?竟敢打李公子!”
此女覺得這樣說不妥,堂堂李公子怎麼會被一個女人打呢?這不顯得李公子太沒用了,於是立既改口道:
“不對,你竟敢當街撒潑!哪來的鄉下丫頭,跑到這來撒野!”
“是他先對我無禮的!”
很快其他幾名女子一擁而上,一個個叉著腰開始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