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飄飄對外托說,月隱和張一化還未回來,自己則每日在他們屋裏進進出出。必竟是這煙雨樓的當家,即使發現異常,一般人也都不敢隨便探聽什麼。而平日走的近的人,柳飄飄要隱瞞的事,如何又會多嘴多舌,隻管在一旁尋些可以幫忙的地方。
這許多事,月隱如何又能告訴柳飄飄,好在她也是可以信任的人,而且又如此知進退,月隱不說,她便不問。
柳飄飄每日熬三次白粥,又用小赤豆,紅棗,花生,加冰糖熬湯,讓月隱時時喂他。兩人衣不解帶的照顧,總算到第四日張一化緩過血氣來。
到第七日便可以下床了,雖然張一化底子好,如此大傷,至少也還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恢複元氣。
看著險些為自己送命的張一化,月隱的自責不是一點點,一天幾遍的逼張一化保證。因為他知道,張一化的心是極堅定的人,想要真的讓他改變什麼,是非常難。於是隻能這樣一遍遍的提醒他,讓他以後再為自己做什麼的時候,也能記得他今日的提醒。
張一化卻每次隻囫圇應一聲,應付月隱一下。的確是冒險了,但總算是挨過來了,看來下次還要多想些辦法才是。月隱的情形是越來越嚴重了,每每想到此,張一化心情不是一般的沉重。
這一日,月隱又糾著張一化保證:
“以後無論如何,你不能再用那種方法了,你這樣我寧願去死。答應我好嗎?”
月隱像神經質一般,又開始問,這已是今天第五次了。
然而這次,許是被月隱問得多了,張一化走下床,不耐煩的推開月隱端過來的溫水。走到桌邊,自行倒了杯水,一飲而盡。
月隱追問道:
“你不答應?我跟你說,你不答應也得答應。”
張一化將水杯用力的往桌上一摔,一字一句道:
“不可能!你寧願去死,也不願讓我受一分傷,我又何償不是?你不用再讓我保證了,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出事的。我辦不到!”
敢情這幾天的洗腦都白忙了,月隱氣得衝過來,推了一把張一化,氣道:
“我這些天都是白說啊!”
張一化側頭,堅定的看著月隱,回道:
“是的!”
四目相結,張一化沒有退讓,月隱心一緊,別開臉坐在張一化側麵,掩飾道:
“反正我不管,你要是再不顧及自己,我就先死給你看。”
張一化聞言,怒火中燒,狠狠的將桌子一拍,立起身,冷著臉,一字一句道:
“往後不準你再輕易說半個死字!你若死了,我立時陪你去!我,向來說一不二!”
看著月隱驚訝表情,張一化心中暗恨,痛苦道:
“你為何還是不明白。”
說完轉身離去,月隱慢慢回過神來,呆呆的坐在桌邊。屋子一下空了下來,張一化的話尤在耳邊:你若死了,我立時陪你去!
月隱心中酸楚,他如何不明白張一化對他的心意,此時更確認,他不能毀了張一化。他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張一化卻是天縱奇才,從小天賦異稟,便是十個姚敬之也是不能比的聰穎。他有他的夢想,他有他的濟世豪情,而他隻能拖累他。
這次朔月,張一化不顧生死,注血隻為保他生,再假裝無動於衷亦是不可能。傷的是張一化,痛的卻是月隱。
沒過一會,柳飄飄向往常一樣,端著粥走進來,放在桌上,對月隱說道:
“粥煮好了,你去端給張公子吃下吧!”
月隱聞言,神情有些恍惚的望向柳飄飄,虛掩的門外,一雙腳步突然欲進欲止。月隱移眼,看著柳飄飄的唇,鮮豔欲滴,一雙桃花眼,明媚動人。如果可以,他不想傷害任何人,但他現在的心,隻想讓張一化明白,確認,他的愛情世界裏,沒有他。
月隱抓住柳飄飄的手,放在胸口,一隻手撫上柳飄飄的腰,臉慢慢靠近柳飄飄。雙唇相碰下,柳飄飄早已意亂情迷,一生一世,隻願這一刻永遠停留。
如果說月隱對柳飄飄,一點觸動都沒有,那是假的,但該心狠的時候,月隱也從不含糊。餘光中眼見張一化黯然離去,輕輕的側入柳飄飄耳邊軟語道:
“飄飄,謝謝你!對不起!我隻是一個自私的男人,原諒我,一再利用你。不可否認,我的確也喜歡你,我把你當我的姐姐,又不同於我的姐姐,因為你終究不是我姐姐!你知道我的意思,你這麼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