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化趕到人宗,沒想到還沒踏上山門,就被兩個小童相攔。
“張公子請留步!”
“我找貴宗宗主!”
“我們宗主說了,讓您卸去法術!”
張一化輕哼一聲,人宗宗主,倒是小看自己了。
人宗曆來修行正統一脈,傳承也是源遠流長,卻偏處極地,又有護守極洞的使命在身,長年住守於這苦寒之地,終究人丁單薄了。人不在多,貴在精,人宗的人,曆來行事光明磊落,處處為天下蒼生為念,所以人宗在道界的口碑也是極好的。這界宗主,複姓長魚,功法不弱先輩,也是古道心長,以天下為已任的大士。他的為人,張一化不敢褻瀆。
此次讓自己卸下功法,想必長魚宗主,深知月隱在自己心中的位置,才會有此一防吧。月隱是要帶走,但人宗的人,他也不想傷他們分毫。
月隱即被說是天下第一大的魔王出世,想他單單一個人宗,恐怕應付不過來,必竟月隱身後還有一個白陀山!這也是上次為何同意協助張一化,將月隱帶回玉峰山的原因。此次突然將月隱抓來,定是其它原因。
張一化沒有多猶豫便自封經脈,將內氣逼入腹內一角,兩位守門童子欣賞的對視一眼。兩人來時私下打賭,張一化定沒這麼輕易同意,沒想到連問都沒問原因便照作了。一個修行人,將自己法術卸去,是件極其危險的事。
張一化入堂後,見人宗長魚宗主正在閉目打坐。這宗主由於修行有術,一直保持三十歲的模樣。此時端坐在那,身上的氣場卻比上次減了不少。難道是有意收攝?但是打坐通常會加強氣場,他有意收攝,有違打坐心要啊!
再看他對麵,也放了一塊蒲團。看來是為自己準備的,這長魚宗主是想探測自己心意。於是暫放疑慮,坐了上去,開始收攝心神。
沒想到坐定沒多久,自己的心神卻是如何也拉不回來,往事不斷回現。而最先印入腦中的記憶,便是月隱扮月神的情景,以及自己當時的心境。張一化心中一驚,猛然睜開眼。
原來他竟用攝心之術,探測自己的內心,難怪一入山門,便要自己卸去法術,原來是在這等著自己啊。一個人的心,誰又願意被人窺探,完全暴露人前?張一化除了對月隱,有違常倫,平日行事也算光明磊落。唯一兩次不當出手,一次是剿滅暗夜門,另一次便是傷害那隻白狐。張一化為此,也深為內疚,思及原因,卻也都是為了月隱。對月隱的感情,是藏在張一化心底最深處的陰暗。
隻方才一會,恐怕長魚宗主已知一二,更何況他一直派他的弟子跟蹤他。想自己對月隱的心思,都已被他知道,又還有什麼事,需要躲躲藏藏,無可告人的呢!於是又繼續閉上雙眼,放鬆心防,接受對方的攝心之法。
可是後麵出現在惱海中的,不再是自己的記憶,卻是長魚宗主的。畫麵中,長魚宗主一人與虛幻的惡獸纏鬥。這惡獸時而大,時而小,時而多,時而又聚攏成形,變化多端。人如何能與虛幻之物相鬥,張一化想,莫非這是長魚心中的魔?
但是看到後麵,見長魚被打飛,吐血在地,那惡獸被血濺到,猛然退縮一團。再見這宗主連忙借機行事,用血畫符,打向惡獸。惡獸迅速逃竄,此時冰壁化做一個大旋渦,那惡獸化作一道光束,被吸入洞中。方才那個旋渦黑洞,立時恢複原狀,又變成一麵冰壁。
兩人同時睜開雙眼,四目相對,一切了然。
張一化明白,方才見到的冰壁,便是傳說中守護的極洞,顯然那極洞惡獸也已解封了。難怪方才見他氣場減弱,氣色也不如前,原來是受了內傷。
“宗主,傳說不是說極洞惡獸早在上古,便被你們開創祖師封印了麼?也是就此,玄宗才一分為二,人宗守護極洞,天宗修仙練丹麼?”
人宗宗主輕歎一口氣道:
“是啊,我們人宗不敢半點有違師命,世代終身守護極地。幾年前,我突見冰壁有異色,便一直留意,開始獨守洞口。算準了他破洞之時,卻還是低估了洞中妖物的威力。我當時將祖上留下的法術都用上了,依然還是被他打成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