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言中的石階並不如傳言的那般，至少少年邁開腳步能夠很輕鬆的踩著一級台階，登上下一級台階。
中年男子在前方，腳不著地，飄向遠方。少年在他身後迅速趕上前去。這兩人一前一後，在拾級而上，仿佛走的並不是傳說中通往玄武山的石階。
一路上少年幾次開口向那中年人詢問著一些可能與他或者與那把劍相關的訊息，中年人置若罔聞，並不搭話。
大概就這麼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漸行漸遠，登高見霧，霧越發濃重，終於伸手不見五指。
又在這迷霧之中摸索著前行，看不見摸不著，隻憑借著感覺踏在青石板上前進。耳邊偶爾傳來呼嘯聲，又夾雜些許呢喃聲，暴躁聲……聲聲入耳，如在耳邊。
少年有一種身不由己，命由他人的感覺。他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身上冷汗不由自主的冒個不停。
好久沒有這種無助的感覺了，他想著。
忽然間，他感覺到有一隻爪子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然後他感覺到耳邊有東西在吹氣，有什麼東西跳到了背上……
他大叫一聲，揮動著手臂，卻什麼也沒有碰著。於是他感到了恐懼，死亡的恐懼。
那東西並沒有因為他揮動手臂拍打脖頸而消失。反而在他動作之後大吹了一口氣，他直感覺到脖頸涼嗖嗖的。那一口氣後，他明顯的聽到“嘎嘎……”的聲音，似嘲諷，似挑釁。
少年發起狠來，欲抽劍斬不平。隻是他的手沒有觸摸到劍。他摸到的是一團毛茸茸、濕噠噠、冷颼颼的一種不知名狀的東西。饒是他見慣生死，曆經苦難，也不由得大喝一聲，給自己壯膽。
隻是他很快發現，這一聲大喝讓自己陷入了更加危險的境地。越來越多的不知何物的怪物已經將他團團圍住。
中年人已經走遠，不知所蹤。他有些悚懼，無力的感覺再一次湧上心頭。也許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方才是一種真正的幸福，他這樣想著。
他已經掙紮很久了，從出生到現在，十五六年了，他覺得很累很累。自從背上這把劍落在他的手裏，他的家族因而覆滅，他父母的音容笑貌早已不知所蹤。隻寥寥的記得父親要他承劍成長，頂天立地，撐起這片天空;母親要他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頂天立地他不敢想，這十多年來他做的最多的就是想方設法盡一切可能的活下去。
活著對他來講就是苦難，是隨時都需要麵臨的死亡。當然，這死亡來自於那些不知名的夜人。
他已經向死而生了十多年了，這十多年來他時常倦意上頭，不知什麼時候，會死在什麼地方。這十多年來，為了讓他活下去，已經死了不少人了。比如他的族人，也比如剛剛躺下的大佛尊者--老馬……
他既想知道他是誰？為什麼有人要殺他？為什麼有人要救他?背上的劍是什麼?為什麼棄之不掉?他又想平靜的安眠，像老馬一般，躺在地上，不去思考，不問來生，不為他人，隻求讓自己解脫，獲得自己心的舒暢。
少年麵色猙獰，青而發紫，額頭上的汗珠如珠落玉盤，滾滾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