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斯·克裏斯蒂安·安徒生(1805-1875年),丹麥童話作家。他第一次將童話由粗糙的民間傳說,發展成為優美的、飽含作者情感的文學童話,為後世作家的創作留下經典範文。他一生著有一百六十八篇童話,如《拇指姑娘》、《海的女兒》、《野天鵝》、《醜小鴨》、《賣火柴的小女孩》等,至今膾炙人口。
光榮的荊棘路
從前有個古老的故事:“光榮的荊棘路:一個叫做布魯德的獵人得到了無上的榮譽和尊嚴,但是他卻長時期遇到極大的困難和冒著生命的危險。”我們大多數的人在小時候已經聽到過這個故事,也許後來還談到過它,還能想起自己沒有被人歌頌過的“荊棘路”和“極大的困難”。故事和真實沒有什麼很大的分界線。不過故事在我們這個世界裏經常有一個高興的結尾,而真實往往在今生沒有結果,隻好等到永恒的未來。
世界的曆史仿佛一個幻燈片。它在現代的昏黑背景上,放映出明朗的片子,說明那些造福人類的善人和天才的殉道者在怎樣走著荊棘路。
這些光耀的圖片把各個時代、各個國家都放映給我們看。每張片子隻放映幾秒鍾,但是它卻代表整個一生——充滿了鬥爭和勝利的一生。我們現在來看看這些殉道者行列的人吧——除非這個世界本身遭到死亡,這個行列是永遠無窮的。
我們現在來看看一個擠滿觀眾的圓形劇場吧。嘲笑和幽默的語言像潮水一般地從阿裏斯托芬的“雲”噴射出來。雅典最了不起的一個人物,在人身和精神方麵,都受到了舞台上的譏笑。他是保護人民抵抗三十個暴君的戰士。他名叫蘇格拉底,他在混戰中救援了阿爾西比亞得和生諾風,他的天才超越了古代的神仙。他本人就在場。他從觀眾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前麵去,讓那些正在哄堂大笑的人可以看看,他本人和戲台上嘲笑的那個對象究竟有什麼相同之處。他站在他們麵前,高高地站在他們麵前。
你,多汁的綠色的毒胡蘿卜,雅典的陰影不是橄欖樹而是你!
七個城市國家在互相爭論,都說荷馬是在自己城裏出生的——這也就是說,在荷馬死了以後!請看看他活著的時候吧!他在這些城市流浪,靠朗讀自己的詩篇過日子。他一想起明天的生活,他的頭發就變得灰白起來。他,這個偉大的先知者,是一個孤獨的瞎子。銳利的荊棘把這位詩中聖哲的衣服撕得稀爛。
但是他的歌依然是活著的;通過這些歌,古代的英雄和神仙也獲取了生命。
圖畫一幅接著一幅地從日出之國、從日落之國顯現出來。這些國家在空間和時間方麵的差距很遠,然而它們卻有著一樣光榮的荊棘路。生滿了刺的隻有在它裝飾著墳墓的時候,才開出第一朵花。
駱駝在棕櫚樹下麵走過。它們滿載著靛青和珍貴的財寶。這些東西是這國家的國王送給一個人的禮品——這個人是人民的歡樂,是國家的光榮。嫉妒和毀謗逼得他不得不從這國家逃跑,直到現在人們才發現他。這個駱駝隊現在很快要走到他避亂的那個小鎮。人們抬出一具可憐的屍體走出城門,駱駝隊停下來了。這個死人就正是他們所要尋找的那個人:費爾杜西——光榮的荊棘路在這兒告一段落!
在葡萄牙的首都裏,在王宮的大理石台階上,坐著一個圓麵孔、厚嘴唇、黑頭發的非洲黑人,他在向人乞討。他是加莫恩的忠實的奴隸。假如沒有他和他求乞得到的許多銅板,他的主人——敘事詩《路西亞達》的作者——恐怕早就餓死了。
現在加莫恩的墓上立著一座貴重的紀念碑。
這是一幅國畫!
鐵欄杆後麵站著一個人。他仿佛死一樣的慘白,長著一臉又長又亂的胡子。
“我創造了一件東西——一件許多世紀以來最偉大的創造。”他說,“但是人們卻把我放在這裏囚禁了二十多年!”
“他是誰呢?”
“一個瘋子!”瘋人院的看守說,“這些瘋子的怪想法才多呢!他相信人們可以用蒸汽推動東西!”
這人名字叫薩洛蒙·得·高斯,黎顯留讀不懂他的預言性的作品,因此他死在瘋人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