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知家的床同樣是用竹子搭起來的,很大,上麵鋪著一層厚褥,兩層毛毯,那些毛毯都是用風知過去獵到的動物皮毛做成的,既保暖,又柔軟,人躺在上麵,好似墜入雲中。
王蓉打量了下,他的床躺三個人綽綽有餘,於是便將中間的位置留給小實,自己睡在最裏麵靠牆的地方,風知則躺在最外麵。
夜幕沉沉,月上中天,光影斑駁中,單薄的窗紙投下細碎雪影,院中傳來簌簌的有什麼東西飄落的聲音。
下雪了。
說老實話,隻是躺在一張床上,王蓉並不覺得有什麼,但貌似風知不這麼想,刻意往床角挪了挪,給王蓉和小實留出很大一塊地方,自己則蜷著身子縮在那裏。
那麼大的身量和塊頭,委委屈屈縮在一個小角落,怎麼看怎麼有些可憐。
小實似乎也不明白風知為什麼躲那麼遠,抱著他的胳膊將他拖回來。
黑暗中,風知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笨拙:“小實,別……”
王蓉適時開口:“沒關係,你睡過來些吧。”
不過是躺在一起睡個覺而已,王蓉還沒敏感到連這都會介意的地步,過去她們大學社團聚會的時候,大家經常睡在一張床上,或者一起打地鋪,她早就習慣了,要是連這都糾結的話,那她也太矯情了。
風知並不知道這些,他自己滿腦子“男女授受不親”的保守思想,連帶著就以為她也是個迂腐腦袋,沉默良久,低低道了句:“抱歉。”
這有啥好抱歉的。
自己給他添了那麼多麻煩,他還願意幫她,該說抱歉的是她才對。
王蓉本來不尷尬的,叫他這麼一弄,反倒不知該如何接話,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下來。
真奇怪,難不成彼此的身份和關係變了,看待對方的感覺也會跟著一起改變?
要知道,以前她和風知隻是單純的合作夥伴的時候,她甚至從未拿風知當男人看過,可眼下,他們拜了天地,躺在了同一張床上,即便他們都知道他們不過是演戲的假夫妻,但那個感覺……還是和單純的朋友友誼不一樣了。
呼……
好吧,看樣子她還是要好好適應適應。
長出口氣,王蓉調整了個舒適的姿勢,閉上眼準備入睡,睡著了就不會胡思亂想了,奈何身旁的小實卻頗不安分。
這孩子今天著實高興過頭了,從白天開始就各種亢奮,原以為鬧到這會兒,他多多少少該有些累了吧。
不,人家依舊精力無限的在床上翻來覆去,時而像個八爪魚似的趴在風知身上衝他撒嬌,時而抱著王蓉的脖子黏在她身邊,絮絮叨叨話癆個不停,一個勁兒地說些有的沒的。
王蓉好不容易攢出的那點困意頃刻便被他攪得蕩然無存。
風知嚐試著製止了好幾次都沒有製止住,不得已拿出殺手鐧:“小實乖,爹爹給你講故事。”說話便將他攬過來,防止他再去糾纏王蓉。
不料剛開了個頭,一句“從前”都沒說完,小實便興致缺缺的嫌棄道:“爹爹講的不好聽,娘親,不如你來給小實講吧。”
額……
讓她講些鬼故事啊什麼的,她是沒問題,可這講哄小孩子的故事,她確實不拿手。
好在,好在她多少還是有些童年的,什麼灰姑娘啊,小紅帽啊,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啊,包括一千零一夜裏麵的那些童話故事,她都還零零碎碎記得一些,要不就暫時拿出來充個數?
“好吧,娘親給你講。”清了清嗓子,王蓉起身坐好,將小實攬進懷中,一邊拍著他,一邊撿著能想起來的童話故事,拚在一起湊成個大亂燉講給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