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知如此真心待她,她回報給他的,卻隻是一樁有名無實的婚姻。
感動之餘,王蓉亦是滿心愧疚。
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恰好這時,風知轉過頭來幫她夾菜,四目相對的瞬間,風知仿佛看穿了她所有的心思,衝她微微一笑。
如陽光照射心底,漫天烏雲頃刻消散,隻剩下揮之不去的溫暖,化作一泓溫泉,注入心田……
因是過年,四處都很熱鬧,王蓉和風知便也休息了幾天,帶著王大丫他們去鎮上玩了一圈,順便還打聽了打聽,附近幾個村裏,有沒有比較好的私塾。
按照先前的計劃,王蓉原應是送王大丫去王家村那間私塾的,畢竟王大丫對那裏也比較熟悉,適應起來自然沒那麼困難。
可是如今,她們好不容易擺脫了王家人,自然沒有回去繼續找虐的道理,再者說,王家人還不知道王大丫要上學的這件事,倘若王大丫回去上學的事情叫王家人知道了,指不定他們會搗什麼亂。
而且,從他們現在住的地方,徒步來回王家村,起碼要花上半天時間,實在太遠了。
倒是距離他們不遠的隔壁,步行差不多需要小半個時辰左右的地方,有一個村子,名叫秀才村,因為村裏幾乎年年都要出幾個秀才,故此而得名。
他們村上也有一家私塾,據說教的還不錯,王蓉經過多方打聽,確定了大概位置之後,便決定讓王大丫到那家私塾去上學。
正月初六,新年的氣氛漸漸淡去,村裏的那些農戶都已經陸續收拾心情,開始著手準備開春的勞作了。
這天,王蓉和風知商量好了,他自己一個人上山,王蓉則帶著王大丫去私塾報到。
想到自己馬上就可以坐進課堂,堂堂正正的讀書了,王大丫心情異常激動,頭一天晚上翻來覆去壓根沒怎麼睡好,早上天不亮就爬了起來。
王蓉充分理解她激動地心情,所以為了不耽誤時間,她們索性省去了早飯,兩人隨身帶了兩個餅子,走在路上一邊走一邊吃。
秀才村不遠,出了樹林,再順著小路走上那麼一小截便到了。
王蓉帶著王大丫找到私塾門口的時候,裏麵已經開始上課了。
可以看出,這間私塾約莫是有些年頭了,外牆牆麵盡數剝落,大門上的牌匾還掛著不少蜘蛛網,當中的字幾乎全被厚厚的塵土遮蓋住,隻能依稀看見字的輪廓,卻看不清究竟寫的是什麼。
郎朗讀書聲從破舊的木門傳出來,讀的無非就是“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這樣的句子,聽到王大丫耳朵裏,卻勾起她無限的向往,站在門口不停搓手探頭,等不及想要進去。
因是上課時間,為了防止人打擾,大門關的嚴嚴實實,看不清裏麵情況。
王蓉上前敲了兩下門,讀書聲戛然而止,來開門的是一個六十多歲,身穿破舊長褂,須發皆白的老者。
同樣的裝扮,在王安邦身上也經常看到,想來,這應該是為上了年紀的老秀才。
看到他們,老秀才不悅的皺了下眉,嫌棄的上下打量她們兩眼,眼尾和額頭上的皺紋全都擠在了一起:“你們找誰?”
王蓉看到他手上捧了本翻到一半的破舊論語,腰間還插了根藤條做的教鞭,猜測他大概就是這間私塾的教書先生了,客客氣氣的朝他做了個禮,淡淡道:“先生,我和我姐姐是特意來找先生您的。”
“找我?”老秀才眉頭皺的更深,審視的目光依次從她倆麵上過了過:“老夫並不認識你們。”
巧了,她們也不認識他。
王蓉正想進一步解釋,裏麵卻傳來窸窸窣窣的交談聲和說笑聲,估計是她們打斷了晨課,那些學生便趁機扯起閑篇了吧。
老先生回頭吼了一聲:“做什麼,翻天了是不是!”轉過來,不耐煩的揮手驅趕:“不管你們是誰,是來幹什麼的,都先到外麵等著,沒看到我們正在上課嗎?還有,下次再來,記得看清楚地方,這裏,不是你們女子可以隨便靠近的。”
女子怎麼了?
哪條法律規定了女子不可以隨便靠近私塾?
這是哪來的歪理!
盡管王蓉早已對這個時代男女間的不平等習以為常,可親耳聽到這種帶有輕視的,充滿性別歧視的話語,居然從一位有一定人生閱曆和文化水平的老人家嘴裏說出來,還是勾起了她心頭那股無名火。
不讓我靠近?
姑奶奶我今天還就非進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