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桐見風知都不願意正眼看一下自己,失落的同時,抽泣得更加厲害道:“那天我去鎮上找你,卻聽到人們在議論關於你的事,我一聽就知道不對,就寫信回家給我爹,讓他托關係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你被抓了,好在我爹和歐陽家還有點交情,我也曾和歐陽休有過一麵之緣,就請他幫忙讓我來看看你,阿知哥,你沒事吧,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禁衛軍的手段霍桐是最清楚的,隻要落到他們手上,不死也得脫層皮,風知一看就是挨過打的,臉上的淤青都還沒有退下去。
風知偏頭躲開霍桐顫顫巍巍伸過來的手,語氣冷漠道:“我很好,有蓉兒一路照顧,我什麼事都沒有。”
王蓉?她也跟來了?
“怎麼,嫂……嫂子也來了嗎?”霍桐擠出一個假而生硬的笑。
王蓉貼在門上,透過門縫看到她四下瞧了一眼,約莫是在找自己的樣子,不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咋的,她還以為她能藏在柴房的某個角落偷聽他們談話不成?
抱歉,姐姐我要偷聽也會躲在門外偷聽,就像現在!
歐陽休站在王蓉身後,有滋有味的看著這一幕,好像很享受的樣子,如果這時候王蓉回頭,大概正好能看到他臉上欠揍的表情,依她的脾氣,肯定一拳頭揮過去,揍他個春光燦爛。
屋內,霍桐確認王蓉並沒有在之後,明顯鬆了一口氣,麻利地脫下自己身上鬥篷,包成墊子狀,放到風知身後讓他靠的舒服一點,然後便席地而坐,肆無忌憚地說起了王蓉的壞話:“嫂子也真是的,怎麼能放你自己一個人,她去舒舒服服的睡大覺呢?至少應該過來陪陪你啊!”
屋外的王蓉聽到,不覺一聲冷笑。
她以為就她善良,就她會體貼人。
王蓉剛到驛站的時候就提出要和風知一起睡在柴房了,是那幾個禁衛軍死活不同意,約莫是擔心她會和風知一起逃跑吧,所以才故意把他們分開,將王蓉安排到了離這兒最遠的那間屋子。
她倒也想陪著風知睡柴房呢,她若是堅持這麼做的話,最後受害的隻會是風知,不要忘了,他現在是被押解進京的欽犯,很多事情,他們是沒有表達意見的權利的,如果他們不聽話,這些人分分鍾可以給他多按幾個罪名上去,到時候他不知道要受多少皮肉之苦。
與其如此,還不如學著聰明一點,老實一點,不惹事,自然也就不會被人抓到把柄。
風知對此心知肚明,當然也就不會中霍桐的挑撥:“是我讓蓉兒去房裏睡得,這裏太冷了,她身子單薄,容易著涼。”
他倒是會心疼人。
霍桐見風知口口聲聲在為王蓉辯解,生氣的同時還為風知覺得不值,那個女人有什麼地方值得他這樣待她?
可她不值沒有用,風知自己覺得值就夠了。
“天色不早了,霍姑娘還是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會請歐陽公子找人送你回家,還麻煩你幫我給師父帶句口信,就說我很好,讓他老人家不必惦記。”風知將霍桐的鬥篷從自己身後抽出,拍掉上麵草渣重新還給她,然後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
霍桐看著自己腿上那件白色的鬥篷,一股無名氣冒了上來。
很好?
他現在這個樣子叫做“很好”?
“我才剛來你就要趕我走?”霍桐說著這話,眼圈又忍不住紅了起來。
風知耐心盡失,懶理她那套癡纏之術,幹脆背過身去,閉起了眼睛假裝入睡。
霍桐見此,緊緊抓住腿上的鬥篷,不甘、委屈、憤怒等種種情緒在她臉上交替出現。
她跑那麼大老遠特意追過來,就會擔心他會出事,結果他連多看她一眼都不願意!
到底是個驕傲女子,最後那點自尊心還是有的,隻見她憤而起身,大步便往外走,一打開門,卻與站在門口的王蓉和歐陽休直接打了個照麵,她那一臉咬牙切齒的扭曲表情沒來得及收起來,被王蓉瞧了個正著。
“嫂……嫂子?”霍桐對於王蓉出現在這裏十分意外,都走到門口了,卻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她剛才說的那些話,不會都被她聽到了吧?
可是再看王蓉,神色自如,麵帶微笑,表情也沒有絲毫異樣,不像是聽到了什麼的樣子。
不管那麼多了,聽到如何,沒聽到又如何,她又沒說錯。
這樣想著,霍桐反而覺得理直氣壯起來了,就在她拿不定主意王蓉究竟是聽到還是沒聽到的時候,王蓉卻隻當沒有看見她這個人似的,輕輕掃她一眼便把眼神收回來,然後直接越過她,走到風知身邊,蹲下來將自己披在身上的外套給他蓋上:“這裏冷,當心著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