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來人啊,扶他出來,再拿點金瘡藥和熱水過來,順便找兩個穩妥的人在外頭看著,歐陽小姐有什麼需要,盡量滿足就是。”賀力言吩咐完這些,一甩袖子,扭頭便出了監房。
歐陽休沒有立刻跟上去,而是停下來轉頭看了王蓉一眼,王蓉全部的注意力卻早轉到風知身上去了,根本就沒看到他。
歐陽休握了下手裏的扇柄,沒有再說什麼,跟著一起快步走出,剩下那個獄卒,又是張羅人打水,又是去扒鹽堆的,用了好半天,才把風知拉了出來。
走出兵部大牢,歐陽休邀請賀力言上了自己的馬車。
馬車內,熱爐好茶,兩人終於談起了正事。
“歐陽兄,嶽父大人讓我轉告你,看在歐陽老爺的麵子上,這次的事情他就不追究了,不過,你答應的事情,最好不要忘了。”有韋家在背後撐腰,賀力言說話都鼻孔朝天,拽得不行。
盡管歐陽休心裏極看不上他,麵上卻仍做出一副客氣模樣道:“請賀大人放心,在下答應的事,必定做到,再怎麼樣,我也不敢欺騙您和韋將軍,不是嗎?”
哼,諒他也不敢。
歐陽休擅自阻止禁衛軍行動,不僅沒讓他們除掉風知,還把人完好無缺的帶進京城不說,居然對外宣稱王蓉是他們歐陽家的義女,讓韋家沒辦法輕易對她下手,這不是公然與他們韋家做對嗎?
要不是看在歐陽休是日後的歐陽家家主,掌管著歐陽家的生意,且韋家還有許多地方需要仰仗歐陽家,他現在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對了賀大人,前日,我手下商隊剛剛從西域回來,碰巧在樓蘭國尋到了這對夜光杯,聽說大人您日前剛蒙聖上恩寵,賜下兩壺葡萄佳釀,詩人有雲,葡萄美酒夜光杯,依在下看,這杯子送給大人您,是再合適不過了。”歐陽休邊說,邊不知從何處變出一個錦盒,打開,裏麵是一堆雕工精美,晶瑩剔透的杯子,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果不其然,一看到那對杯子,賀力言眼睛都亮了,卻又不願在歐陽休麵前失態,明明眼睛都快粘到那對杯子上了,嘴上卻還假惺惺地推辭道:“這個……不太合適吧?無功不受祿,下官受不起如此重禮呀!”
這種欲拒還迎的套路,又怎能瞞過歐陽休這個人精的眼睛?
“怎麼會受不起呢?此一番,多虧賀大人在韋將軍麵前替我說項,不然,韋將軍又豈會這麼輕易饒恕在下?所以說,這份禮,大人受的再合適不過了。您若不收,那就是還在怪罪在下,那在下就隻能親自跪到韋府門口,負荊請罪了。”
“別別別,歐陽公子,您看您這是幹什麼?我收下,我收下還不成嗎?”
就這樣,一番你來我往後,賀力言終於還是“勉為其難”收下了那對杯子。
走下馬車的時候,那高興的,嘴巴都快咧耳朵根上去了。
而此時,王蓉已幫風知清洗完畢,也給他的傷口上了藥。
那些鞭傷倒還好,傷口發了炎,擦洗幹淨,上過藥就可以了。
但是那塊被烙鐵燙過的燙傷可就難處理了,本來沒什麼大問題,抹點藥稍微包紮一下,十天半個月的也就痊愈了。
可傷口和那些鹽粒子接觸久了,患處的肉早已腐爛,得把外頭的腐肉剜下來,再定時換藥,才能徹底痊愈。
別的都好說,京城裏隨便找個大夫也就處置了,可這定時換藥……
你還能指望那些獄卒天天來幫風知換藥不成。
“沒事蓉兒,你別擔心我,我這都是小傷。”風知見王蓉眉頭緊鎖的盯著自己胸口的傷處發愁,艱難的抬起胳膊,拉好衣服,遮住傷口,免得她心裏難受。
王蓉扶他坐起,吸吸鼻子眼淚憋回去,故意繃緊臉,抬頭嗔了他一眼:“這還叫小傷?等下我叫他們去找個大夫幫你處理一下,藥我也給你留這兒,你記著,一定要按時換藥,千萬不能偷懶,聽到沒有。”
指望別人肯定是指望不上了,隻能靠他自己處理了。
風知哧地一笑:“好,我記下了。”隨後將剩下半瓶金瘡藥塞進懷裏,卻因為動作過大,牽扯到身上傷口,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王蓉忙關切道:“沒事吧?”
風知握握她的手:“沒事。”
好久沒有聽到她的聲音,看她對自己使小性子了,他還真有些想念。
故而明知王蓉是故作輕鬆想緩和這種慘兮兮的氣氛,他也都盡量配合,免得她太擔心。
隻是有件事他不太明白。
“賀力言剛才為什麼管你叫歐陽小姐?”
王蓉也很是鬱悶:“這件事說來話長,總之,我現在的身份,是歐陽老爺的義女,歐陽家的三小姐,也隻有憑著這個身份,我才能進到這裏來看你一眼,與你說上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