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你鬆開!”王大娘狠命一掙,到底是掙了出來,卻不想用力過大,一個踉蹌撞到了牆上,疼得齜牙咧嘴,登時腦筋一轉,撲通坐到地上,拍著大腿,咧嘴幹嚎道:“哎呀,不得了了,沒法活了,你們都來看啊,閨女打親娘了呀!我白生了這麼個白眼狼啊,如今遇著事情就往她親娘老子身上賴,我……我還活著幹嘛,不如一頭碰死來的省心!”說話就拿腦袋往牆上撞。
聞聲而來的王大柱和王二柱一見這個,趕忙喊著上前拉住,趙氏在那頭喊著“別啊娘”“您別想不開啊娘”,卻悶頭躲在老村長身後,怎麼也不出來。
屋子裏麵登時亂成了一鍋粥。
等他們好不容易勸住王大娘,不再讓她尋死之後,院子外麵也圍上了一堆看熱鬧的鄉親。
有人說:“瞧瞧瞧瞧,裏頭那位又開始尋死覓活的了。不知道這回又是因為啥,不過依我看啊,就以那位的脾氣,十有八九又是她自己做了什麼虧心事了。”
也有人說:“你還別說,保不齊還真讓你猜準了,剛我還見大丫和老村長一塊往這頭走呢,要是沒事,大丫那孩子才不願意進這個家門呢。”
旁邊人也跟著不住附和:“可不是嘛!苦了這孩子了,攤上這麼個娘,過去沒對她們姐兒仨好過,如今更是見天找麻煩,你說天底下哪有這種當娘的,生生就不願意自個家娃兒過得好似的。”
眾人一陣長籲短歎,卻無一不是幫著王大丫在數落王大娘的。
隻能說,這出苦肉計,王大娘真真是演砸了。
而屋內,王大娘被王大柱兄弟倆好勸歹勸攙扶到了炕上,卻繼續撕心裂肺的咧著嘴生嚎,嚎半天也沒見她擠出一滴眼淚,淨是幹打雷不下雨。
王大丫安安靜靜等她嚎完,待她稍稍平複下情緒之後,方才上前一步道:“娘,您說您這又是何苦呢?二嫂還什麼都沒說呢,您這樣尋死覓活的,這外頭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二嫂那句話說的不對,忤逆了您,惹您不痛快了呢。”
不是,跟她有什麼關係啊,明明是王大丫抓著這事不放,那老家夥才要死要活的,以為隨便打個馬虎眼就能把這事糊弄過去的,怎麼叫王大丫這麼一說,倒像是她惹起的?
趙氏不甘心叫王大丫就這麼把鍋帥到自己頭上,幾次張嘴想辯解,都被王二柱給瞪住,這都什麼時候了,她還跟著添亂!
無奈,隻能作罷。
而王大娘哪裏聽得進王大丫再說什麼,隻一個勁兒的喊著“你們攔我幹啥,叫我一頭碰死算了,死了清淨”。
王大丫見她是打算無賴到底了,索性也不再繼續勸,就站在那裏等她哭完。
這要換做從前,王大丫早被嚇得哆哆嗦嗦直抹淚了,今天怎麼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難不成是她這招不奏效了。
王大娘心裏一個勁兒的犯嘀咕,哭得越來越大聲。
王大柱實在看不下去了,一麵幫她拍著背,一麵轉過頭來,凶巴巴地質問王大丫:“大丫,你都跟咱娘說啥了?”
王大丫無辜道:“村長和爹都在這裏,我能說什麼?你要不信,”轉頭看向老村長,讓他提自己作證:“村長,您從始至終就站在這裏,我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您也都看到了,麻煩您幫我說句公道話吧。”
老村長跟王大丫是一邊的,他當然幫著王大丫了:“這事確實不怪大丫。”然後將剛才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同他們講了一遍。
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王二柱到底還是縮在一旁不吱聲了。
不是他不敢,而是他心虛,自己親娘是什麼樣的人,他這個當兒子的會不知道,下毒這事,十有八九是王大娘幹得,不然她也不會又鬧尋死這一出,既是他們理虧,這時候說什麼都顯得底氣不足,不如不要說。
偏王大柱那個拎不清的,還梗著脖子強辯道:“你豬場裏被人下了毒,跑這兒來跟娘胡說八道什麼,難不成你還懷疑是娘毒死你的豬不成?”
哎,他這就說到點子上了。
“那就要問二嫂了。”王大丫再次看向躲在老村長身後的趙氏,笑吟吟道:“二嫂,你剛才不是說你知道是誰幹的嗎?那就麻煩你當著大家的麵兒說清楚吧?”
“我……”趙氏瞧瞧王大娘和王二柱的眼色,到底還是發怵了。
盡管她心裏清楚,王大娘鬧著一出不過就是嚇唬嚇唬人而已,那個老家夥是不可能真尋死的。
可是眼瞅著門口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趙氏也不得不為自己考慮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