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眯起眼睛,狐疑地盯著歐陽義問:“怎麼說?”
看吧,人還是利己的動物,一聽到對自己有利,再大的火氣,也總還是會把自己的利益擺在第一位的。
歐陽義似早料到韋承會是這個反應,指指他的位子,不緊不慢道:“坐下說。”
待韋承坐下後,他才娓娓道:“徐勇既然已經掌握了十足的證據,這次韋家想要翻盤,基本是不可能了,通敵叛國,可是誅九族的罪名,為了保住你韋家多年經營的心血,最好的辦法,就是推一個人出來頂罪,至於推誰,我想應該不用我提醒你了吧?從頭到尾,這件事沾手的人都是賀力言,人是他抓的,也是他關的,中間一應事務更是由他全權處理,把所有罪名推到他頭上,是再合理不過的了。”
說的雖然有理,可是……
“可是你也說了,通敵叛國是誅九族的罪名,焉知他被推出去之後,不會一時氣憤,將我家那老頭給供出來,你別忘了,狗急了會跳牆,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
韋承的顧慮也並非是沒有道理。
倘若真被逼到了那一步,焉知賀力言不會來個玉石俱焚。
韋家做過的那些好事,他知道的可不少,隨便說出來一件,都足夠讓韋家萬劫不複得了。
歐陽義卻好像完全不擔心這個,一臉輕鬆道:“以你對賀力言的了解,你覺得,他有這個膽子嗎?賀力言此人,雖身居高位,卻膽小如鼠,隻要你稍微嚇唬他一下,或是騙他說很快就會救他出來,暫時安撫住他。然後再想個辦法,讓他在牢裏畏罪自殺,到時候,死無對證,哪個又敢把這麼大的罪名栽贓到你們韋家的頭上?反正同樣的事情,你們也不是第一次做了,這不是你們最拿手的嗎?”
他說的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但韋承還是不能完全放心:“就算我真的照你所說,推賀力言出來頂罪,可你別忘了,賀力言是我們韋家的女婿。這罪名一定,萬一牽連到我們韋家怎麼辦?”
通敵叛國,一經獲罪,全家株連。
賀力言若是別人還好,偏偏是他們家的女婿,他一旦獲罪,他們韋家怎麼可能脫得開關係?
“此事你們韋家已經脫不開關係了。”事情到此地步,歐陽義也不怕明白同他講了:“韋承,其實你比我更清楚,一旦東窗事發,不用其他人來做,韋老將軍自己就會棄車保帥。至於這麼做能不能保住你們韋家,我不敢打保票,我隻能說,這是最好的辦法。”
說到這裏,他特意停頓了一下,給了韋承一個思考的時間,繼而道:“別忘了,你們韋家的勢力畢竟還在,就算是皇上,也不得不有所顧慮,更何況,賀力言隻是一個入贅的上門女婿,算不上真正的韋家人,到時候,隻要你們咬死了說不知情,網開一麵,大事化小,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想想看,如果賀力言不在了,還有誰,會威脅到你的地位?”
眾所周知,如今韋老將軍最器重的,不過兩個人,一個是賀力言,一個就是韋承,賀力言一旦失勢,就再沒有人能夠跟韋承爭。
加上韋老將軍如今年事已高,經此打擊,怕是再難主持家中事務,賀力言一死,整個韋家等同於已經成為韋承的囊中之物。
朝中,韋家的黨羽和勢力都還盡在,即便此事鬧開,隻要順理成章的推個人出來頂罪,他們韋家想要全身而退,也並非是不可能的。
現在就看,韋承狠不狠的下這個心了……
其實,賀力言死不死,韋承根本不在乎。
應該是說,他巴不得賀力言早點死,這樣就沒人再是他的威脅了。
可怕就怕,賀力言死都死了,他們韋家仍然逃不過這一劫。
前是懸崖,後是峭壁,走哪裏都是九死一生,這要他怎麼選擇!
“你這是要我以我們韋家上下幾百條人命做賭!”韋承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歐陽義好整以暇道:“你不賭也得賭了,如今這事已然蓋不住了,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想,怎麼可以保住你們韋家幾代的榮華。”說著,歐陽義彎下腰撿起被他丟在地上的那些證據,拍拍上麵的土,工整地擺到他麵前:“東西我給你放這裏了,你可以選擇要,也可以選擇不要,你韋家幾百口人能不能活命,就全在你一念之間。別忘了,這是你韋家唯一可以活命的機會。”
歐陽義敲敲那些證據,轉而起身,拉起王蓉走出了廂房。
而就在他們開門的同時,背後傳來杯碗掃落在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