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心及時趕回,一進屋便嚷嚷起來,打斷了喬染玉紛亂的思緒。
“小姐可是給我找了個大差事,小姐可知那一株紅豆苗有多高多粗麼?那一株便和奴婢這胳膊一般粗細,比奴婢還高了一截兒去,奴婢又回來拉了好幾個坊子裏的奴才,才給抬了十幾株回來,就快要被累斷了氣去。”
喬染玉扶額,滿心愧疚道:“是我不好,竟沒有想到是這種情形,苦了你了,快坐下喝口水,歇歇腳。”
翠心也不扭捏,徑直給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下去,才將手裏挎著的小包袱打開,放在喬染玉身旁的案幾上,道:“這是小姐要的蠟燭,奴婢這就去拿小刀子。”
說罷,又轉身出去了。
喬染玉看著包袱裏十多支紅紅白白的蠟燭,支支都有六七尺長。
她慢慢側過身子,將其中的白蠟挑出來擱在一旁,將剩下的紅燭重新包了起來,遞給拿了小刀回來的翠心,讓她重新放好。
興許,這些紅燭,以後還有可用之處呢。喬染玉私下想著。
桌上的白蠟數量不算多,隻有六支,索性還算夠用。
喬染玉把每一支白蠟都切成五六段,每一段都足夠燒上兩三個時辰的了,又小心地用繡針將燈芯挑出,再續上一小節,立在案幾上。
不一會兒,整個案幾上便整整齊齊地擺滿了短小的白蠟,甚是整潔壯觀。
喬染玉叫翠心找來食盒,在底層墊上幾片碎布,將案幾上的小蠟燭挨個放了進去,輕輕蓋上頂蓋,甚是滿意地洗了洗手上的蠟油,抹了抹額角的汗珠,這才肯心滿意足地安歇了。
一夜安眠。
一早醒來,將過卯時,日出初生,喬染玉卻是不想起身,反正雙腿動彈不得,索性掉過臉,不去瞧那絲縷擠進窗縫的晨光,重新闔上雙目,繼續作挺屍狀。
不知不覺竟又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天已大亮,整個屋裏都充滿了秋日陽光的微涼。
喬染玉伸出兩節藕臂懶懶地伸向頭頂,給了自己一個舒爽的懶腰,挺挺自己才剛剛發育的小胸脯,這才睜開清亮的眸子,卻看見一張俊臉正對著自己。雙臂還高高的舉著,便定在了頭頂,又扭過臉瞧見流遠身後的流軒與流澍,皆是眸中含笑地望著她。
天哪,遠哥哥他們什麼時候進來的?真是丟死人了…
喬染玉僵直著把脖子轉回來,杏眼明仁睜得溜圓,頰邊升騰起兩朵粉嫩嬌豔的雲彩,重新麵向流遠。良久,似是才恢複清醒一般,喬染玉急速將舉在頭頂的手扯了下來,把羞紅的小臉捂了個嚴嚴實實。
三個男子卻是被她呆愣的小模樣萌化了心,流遠寵溺地揉揉她的發頂,調侃道:“太陽可都曬屁股了,玉兒還不肯起麼?說好了今天哥哥們來找你玩的,怎的自己反而躲起來了?”
喬染玉卻不肯依了,嗔道:“遠哥哥不害臊,怎的隨便進女兒家的閨房,來了便叫翠心喚玉兒起床就是了,如此不聲不響地就進來,瞧見玉兒衣冠不整的,玉兒以後可要如何許配人家呢?”
幾個男兒似是愣住了,他們從最初見到喬染玉時便在這寢殿,她這腿腳,也隻能在寢殿見到她,從未想過這是女子閨房這檔子事兒,喬染玉這一鬧騰,還真是提醒了他們。
流澍被喬染玉說的話鬧了個大紅臉,心想著:自己還未娶玉兒進門就進人家的閨房,看人家起身,的確是不妥呢。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流軒心裏卻是酸酸的:這般惹人疼惜的模樣,自己瞧見了也便罷了,竟讓自己的弟弟們也看了眼去,心中十分不爽利。
冷哼了一句“小瘸子的病房也算得上是閨房麼?”
“你——”喬染玉簡直要被這廝的毒舌氣得鬱卒了。
流遠依舊是寵溺的目光捏了捏喬染玉幾乎能掐出水來的小臉兒笑問:“玉兒這樣生氣,可是已經想好要嫁給誰了麼?”
“…”喬染玉的兩頰紅暈更甚,卻是什麼話也答不上來,隻得氣鼓鼓地別過臉去,躲著流遠的手不讓他捏到自己。
流遠笑容愈發溫暖,目光緊緊盯著喬染玉的紅透的小耳朵,起身彎腰,一把將喬染玉從被子裏抱了出來。
喬染玉隻覺得溫暖的巢穴被掀開,冷氣從脖頸灌進全身,身體一陣瑟縮。緊緊貼著流遠的身體,像是要從他身上吸收些暖流過來。
流遠將喬染玉放在梳妝台前,喚了翠心進來為喬染玉洗漱裝扮。
三人則是出了寢殿,到正殿去用一早讓翠心去準備的早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