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染玉見他這便滿足了,打擊道:“先別忙著謝我,此番意境聽懂雖易,入境卻難,不瞞你說,此番說辭我早已知曉了六七載,卻是今日才有所頓悟,彈此一曲,卻是讓你給偷聽了去,也是你我有緣,你覺得此番意境絕妙,我才說來與你聽。若你有朝一日果真能夠入境,可別忘了給姐姐我彈上一曲,也不枉我深諳此道這許多年都不得其法了。”
韻兒複又坐下,盯著琴弦道:“如此,韻兒便要回去好好揣摩這其中韻味,若有所頓悟,必先來找姐姐,予以告知。你我共商其道,相鳴以和,豈不妙哉?”
喬染玉聞言秀色溫婉,道:“即便不能悟道,你我一輕一重,一清一實,指尖相和也未嚐不可,不是麼?”
韻兒喜不自勝道:“那是自然,隻要玉姐姐不嫌棄韻兒天資愚鈍,指尖不靈,與玉姐姐合奏一曲,韻兒求之不得。”
“如此,那便是再好不過了,今日,你我可要試上一試麼?”
韻兒聞之略有驚詫,問道:“今日,你我便能有如此默契麼?”
喬染玉盈盈將手放之琴上,已是立將彈奏之態,道:“不試,又如何知曉呢?況且,這默契之事本就是培養出來,日久生熟的。”
韻兒思量片刻,深覺有理,便將左手放於琴徽左側,喬染玉置右手於其右,道:“便從第一部分第一節開始吧。”
韻兒頷首。
一音輕緩而出,漸入流暢,喬染玉右手撥彈琴弦,擲地有聲,韻兒左手按弦取音,餘音繞梁。
過後,兩人興致大起,皆是欲罷不能,手指紛繁不減,雖不是沉醉於曲樂精妙,卻也是物我皆忘,樂之不疲。
一曲完畢,二人相視而笑,皆在彼此眼中看出了對方酣暢淋漓的意猶未盡。
韻兒開口道:“竟沒想到,我與玉姐姐首次於同一架琴上,合奏同一支曲,竟有如此相和的默契,真是高山流水,知音來尋嗬!”
喬染玉也是大為驚歎:“我也真是沒想到,我雖練琴藝已近九載,竟不知這合奏之事如此引人入勝,雖不是無聲之境,卻足以滌蕩心神,忘我而奏了。今日你我再次因樂相遇,想來是上天早已注定好的了。”
韻兒心中雀躍,卻見日頭漸漸大了,自己卻隻有這清晨一兩個時辰可以自己支配,便開口道:“玉姐姐,這時候不早了,韻兒也該回去了,以後怕是每當這太陽初升之時,韻兒便要來玉姐姐這叨擾一番了。”
喬染玉見他要走,有些不舍道:“不可留下來與姐姐一同用膳麼?你若有空,來便是了,談什麼叨擾呢。”
韻兒卻是不敢留下的,忙推脫說還有要事等著自己,隻與喬染玉相約明日,便匆而離去了。
喬染玉一個人坐在琴邊,並未抬頭,輕聲問一旁的櫻兒道:“這宮中,除了王侯將相的孩兒與皇子以外,可還有其他孩童能夠來去自如麼?”
櫻兒知她是在問自己,便開口答道:“自然是有的,若說皇宮主子們的正殿中,除了皇子,王侯將相家的子嗣,其他孩童是進不去的,但製衣坊,花木坊這些個地界兒,卻是尋常家的孩子,隻要是能進得宮來,不惹出事端來,皆是能來去自如的。”
喬染玉聞言微微頷首,表示知曉,複又撫弄琴弦,重尋方才的微妙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