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有讚許,有愛慕,有喜悅,有心意相通,有相知恨晚……
但更多的,是他懂她,她也懂他。
這,便足夠了。
流遠自己的心前所未有的慌了,亂了。
往日對這個丫頭的驚奇,嬌縱,調笑,無奈,探究,質疑,竟一股腦兒的全都化作了濃濃的炙熱,將要將自己的內心融成春水一般流走,再不複返了。
何以如此,怕是情不知何起,一往情深,自己早已為她失了心而不自知吧!
原來,他一直尋覓的,值得自己傾心相對,傾言相訴的解語花,一直就盛放在他身邊。
他收緊雙臂,將喬染玉禁錮在臂彎中,喬染玉也環住他的腰身,滿心充盈著溫暖的潮潤,汲取他帶有青草清氣的鼻息。
有遠哥哥與她相知相交,真是極好的!
多久,沒有人與她共談心中所想,心之所向了?又或許,從未有過的吧!
爹爹娘親多關心自己的衣食是否妥帖,教給自己為人寬和;姐姐隻當自己是個爽朗不羈小孩子,教自己灑脫恣睢;韻兒被自己當做弟弟,雖是也有心語相向,卻終是不見其有所回應;澍哥哥自是不解辭句,無從說起;軒哥哥寡言少語,隻與之逞得口舌之快,雖是有著惺惺相惜之情,卻不曾有過談論心性的機會;翠心櫻兒不過是身側的玩伴,平日裏嬉笑怒罵尚可,若說詩書文采,便隻得自娛自樂,自艾自憐。
如此說來,遠哥哥,便是這世上知她懂她的第一人啊!
隻是此刻氣氛過於曖昧,喬染玉低低出聲:“遠哥哥所說的暢談百花,原是隻為了聽玉兒解說這愛蓮一事不成?”
流遠聞言微微鬆了圈禁,讓喬染玉趴於他的胸口,輕哂道:“自然不是,隻是單聞玉兒解說這芙蓉一花,便已覺與玉兒相知甚晚,心下…感慨萬分。”
情之一字,終是不敢輕易脫之於口的。
喬染玉仰臉,與流遠相視一笑,脫口而出:“玉兒亦然。”
複又低下頭去。
流遠欣喜,她亦然麼?
若是自己方才說出心下動情萬分,她也會亦然麼?
萬事觸之情字,皆是蕩人心波又如履薄冰,即便是他榮辱不驚的東方流遠也不能免俗。
“那我們便一人說一種花草之名,讚其之美,點出對方花草之恨,何如?”喬染玉見流遠不語,首先提議道。
如此之法甚為絕妙,一人先說出的花草,其狀貌蘊意必為自己所熟知,這美,自然是這花草值得稱讚之處,這恨,便是這花草極盡完美之時仍存的不足之處。若能說出其美,定是心中美其所美,能知曉其恨,必然心中恨其所恨。若下一人無法對出此花草之恨處,還需前一人予以告知。
這一美一恨,談論的不僅是花草的特性,更是能從中透露出談論其人的秉性。
流遠知她心靈通透,定會尋得暢談之法,又怕自己此時言語會失了分寸,便由得她開口。
聞言詰問道:“玉兒不是遍愛百花,何來花草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