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太後遣貼身的秀青姑姑送來了富貴和合湯,又特意賞了四樣點心給帝後二人。太後因為上了年紀,加上身體不好,便沒有來參加晚宴。
鍾皇後含笑謝過了秀青姑姑,轉麵對雍齊笑道:“母後對臣妾等真是體貼,還特意遣了小廚房做了許多點心。臣妾還記得,母後宮中的小廚房所做的福貴和合湯乃是宮中一絕,今日臣妾可沾了皇上的福了。”
雍齊品了一口湯,道:“瞧你這話說的,母後就不關心你?且不說你病的這幾個月裏,母後頻頻下懿旨到太醫院,遣了最好的太醫每日去請脈,便是庫裏的奇珍藥材都流水一樣送到麟德宮。”
鍾皇後抿唇和婉的笑笑,道:“臣妾不能為皇上、母後分憂,反而添了不少麻煩,真是罪過。”
唐璋見狀,連忙湊著賠笑道:“皇後娘娘是太後娘娘的嫡親兒媳,太後娘娘可是放在心尖上的,便是再多的藥材,隻要能讓皇後娘娘鳳體痊愈,想必都是舍得的。如今娘娘鳳體痊愈,皇上歡喜還來不及呢。帝後和睦康健,真是臣妾等的福澤!”
眾人聽了唐璋的話,連忙都笑著說了好多奉承的話,一時間笑語盈盈充斥著漣靜閣。
雍齊麵帶溫和的笑意,看著後宮中一片妻妾和睦的景象,笑容漸漸僵在了臉上。他看著坐在自己下首的唐璋,一言一語的應付著眾人的討好和奉承,隻覺得心中一團燥熱在湧動,麵上的笑愈發的溫柔。
“昭容,怎麼一個人坐在那裏發呆,是身體不適,還是菜點不和胃口?”雍齊轉麵關懷起了一直靜靜枯坐在一旁的昭容李素林。
李昭容麵色平靜的答道:“回皇上的話,臣妾這兩日感覺精神有些短,並沒有什麼大礙,勞皇上動問。”
雍齊道:“可是每日供奉累著了?天也不早了,昭容不妨回去歇歇吧,這兩日就先不用去皇後那裏請安了。宮中近日生病的人多,總要注意休息才好。”
“皇上說的是,唐美人的身子也不過剛剛好,最近也要多休養才是。”皇後在一旁附和。
雍齊沒有接話,轉麵又同顏貴妃說道:“最近宮中事多,還要貴妃你幫襯著皇後。”
顏貴妃垂首應了,也沒有見有多高興,隻是平平淡淡的。
皇後麵上倒是閃過一瞬間的僵硬,旋即又是笑靨如花:“是呢,這幾日多虧了貴妃細心與臣妾交割後宮事宜,才能如此順利。”
雍齊頷首道:“這也是貴妃的本分,隻是別太辛苦了。”言罷又問候了其他妃嬪的飲食,噓寒問暖之下,不勝溫情。
唐璋坐在雍齊身旁,看他惹得一眾人麵紅心暖,心中微微泛起了苦澀。環顧四周,其他人或三三兩兩的閑聊,或是與帝後說著閑話,隻有她一人,顯得很是孤單。她悄悄離開了漣靜閣,走到外麵透透氣。
外麵空氣中透著濃鬱的濕熱,像是在醞釀著一場雨,讓人心底憑空的起了一層濕膩,感覺厭煩不已。這樣的天氣如何能透氣散心?唐璋歎了一口氣,沿著回廊又回到了漣靜閣旁的暖閣中,獨自避開了侍女宮人,坐在暖閣中,望著絲絲縷縷冒著水汽的冰雕發起了呆。
“一個人在這裏做什麼呢?”低沉溫潤的聲音在耳畔想起,驚起了一室的漣漪。
驀地抬起頭,一個人影逆著燭光站在那裏,顯得異常的高大,隻是看不清麵上的表情。“皇上?”唐璋一驚,忙起身屈膝行禮:“臣妾給皇上請安。”
未等她膝頭觸地,雍齊一把扶起了她,旋身坐了下來,麵上淡淡的,往日溫柔的笑意消失了。
唐璋垂首站在一旁,卻不見雍齊問話,隻好小聲的問道:“皇上不在漣靜閣中,怎麼到這裏來了?”
雍齊懶懶的“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瞬時唐璋感覺有些尷尬,呆呆的站了半響,又開始沒話找話:“天氣好悶,是不是要下雨啊?”
這次雍齊連“嗯”字都吝嗇的不肯給,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又像是……
“皇上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察覺到雍齊的異常冷淡態度,唐璋莫名的有些心虛,卻還是忍不住關心的問了出來。
雍齊轉過頭淡淡的看著唐璋,忽的露出了往日溫柔明朗的笑容:“璋兒這麼關心朕,朕很感動。不過,璋兒自己殿中的事還沒有處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