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第二天,墨瞳還是跟在了田洪山的身後。
黎宿影的話確實起了作用,以至於墨瞳跟了田洪山一個上午,也不知是否該下手。
這男人成日跟著市井之徒混日子,除了吸毒,便是無所事事了。這種人留在世上,真是浪費土地了。墨瞳藏在角落裏,看著田洪山的眼睛似乎要冒出火來。
這個人,可是田恬疼痛的根源啊!
握緊的拳頭泛起了青筋,墨瞳的眼睛裏幽綠的光一閃而過。
“田哥啊,聽說你家有個特漂亮的女兒?不如哪天帶我們去見識一下?”田洪山旁邊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開口道,臉上掛著****的笑容,見著的人都不難猜出這男人言語中的意思。
這世上原本不會有多少父母是想傷害自己的骨肉的,偏偏田洪山就是那種完全不顧血緣之人。田洪山一拍旁邊男人的肩膀,大笑了幾聲,“田恬那孩子在我們家可是養的很好的呢,你想嚐嚐,就多給我點兒東西唄。”貪念毫不掩飾,田洪山的眼裏,隻有毒品重要,其他的,一切在外。
“啊哈哈!”男人點頭笑道,“那是當然當然!”像隻偷了腥的貓,田洪山身旁的男人笑的不亦樂乎。
墨瞳一拳打在靠著的牆壁,手上未受任何傷,那牆壁卻已經是凹進去的碎裂。這還算父親!?還算個人!?不過一隻長成人的畜生罷了。墨瞳的袖間劃出匕首,緊握在手中。
田恬,你的痛,我來幫你斬斷。
靠近的腳步停滯在手機鈴聲。墨瞳一個閃身再次靠在牆邊,接起電話,墨瞳壓低聲音,“黎宿影!你最好有正事!”
我是張陌離,田恬母親車禍在醫院,速來。
醫院急救室外,唐浩然正安撫著田恬。
不似常有的哭鬧,田恬安靜的可怕。毫無表情的臉上盡是清冷,平靜的,像是完全絕望了。
田恬呆呆的望著手中的豔紅,那是她剛剛碰到母親時沾染的。血液已經在手中幹的結痂了,進急救室已經六個小時,田恬一言未發,如果,如果你也死了,我該怎麼辦?
這個世界,會崩塌吧?一定會的.
“田恬,你難過可以哭出來。沒有人會笑話你。”唐浩然在一旁幹著急,平時的田恬不管麵對什麼都能溫柔的笑著,如今這樣,根本不像她。如同死一般的寂靜,這樣,就像沒有靈魂了似的,一點都不好!唐浩然看著旁邊少女淡漠的似乎沒有聽到他說的話,搖搖頭,安靜的坐在田恬旁邊。
黎宿影和張陌離交了手術費走近,田恬看見了,似乎猶豫了很久,終是站起身深深的鞠了一躬,平靜的道了句謝謝,錢我會還的,便再次坐下,一動不動。
即是別人家的事,黎宿影和張陌離兩個外人也不好插手,便隻能安靜的站在一旁。
墨瞳已經變成了黑貓,從走廊另一邊跑來,直接跳到田恬的膝蓋上,用頭蹭了蹭田恬的手,就這麼安靜的看著田恬。
我懂你的悲傷,所以你還有我。不管世間如何負你,我都在的,真的。墨瞳這麼在心對田恬說,田恬,如果哪天你起床,發現整片天都塌下來了,你也不用害怕,我救不了天下,卻能為你撐起一片天,你要相信我啊!不要放棄任何生活,你要的,我一定給你。
畢竟,我想守護你啊。
伸手撫上墨瞳的背,烏黑的毛軟軟的拂過田恬的手心。田恬的手明顯的顫抖,連站著的張陌離和黎宿影也看得出來。
再安靜,也是個孩子。承受的太多,最後也會崩潰的。
“我給他打電話了。”一遍一遍的撫著墨瞳,田恬像在自言自語,“為什麼不來看一眼呢?明明是一家人啊,為什麼不來看一眼?小黑,你說,為什麼他這麼狠心?為什麼不願意正眼看看他家裏已經被他害成了什麼樣子?我恨他,真的,好恨啊。”決堤的眼淚滾燙的溫度劃過田恬的臉,落在地上,落在了墨瞳的心裏,滴在了冰冷的地上。
走廊慘白的節能燈照在急救室門前紅色的警示燈上,諷刺而又讓人絕望。田恬哭的撕心裂肺,像是在發泄這麼十幾年裏所有關於家人所給的委屈。父親的殘忍帶給的田恬的傷痛,母親的懦弱帶給田恬的壓力,一刀一刀的刻在這個少女的心裏,鮮血淋漓的刻骨銘心。
撕心裂肺的哭聲中夾雜著的,還有田恬接近嘶吼的笑聲。到頭來傷害她最多的,不是她最重視的家人嗎?!這會不會是世上最可笑的笑話?你越是重視,越是在乎,不越是被傷害的體無完膚嗎?
急救室的警示燈驟然間停了,主刀醫生緩緩走出門外,摘下醫用口罩,才開口道“誰是病屬家人?”田恬呆呆的站起身,抱著墨瞳的手更加的顫抖,“我是。我媽脫離危險了嗎?”勉強的臉色並不見得有多好,田恬蒼白的臉上滿是無力與恐懼。
“節哀順變。”淡漠的話隨著醫生的走動飄散,田恬終於徹底的,被現實打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