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1 / 2)

藍鎮廢墟的河邊。“終於等到你了。”沉睡的黑暗中雪心的聲音還是那樣玩世不恭,那樣強勁的陽光氣息滲透著無邊的黑暗。藍風佇立在凝固的黑暗之中如同雕塑一般。“我今天是特意來向你道別的。”雪心停頓了一下抓抓頭“說這樣的話怎麼都覺得別扭,這根本不是我的風格嘛!我明天走跟你說一聲兒,我還帶了個念想兒呢!”雪心搖著手裏的紙包“是給那個人間蒸發的‘水鬼’的,拜托了!”藍風背對著他,沉默的月光撒在他一半陰鬱的臉龐上,加上清風弄影動,交替流動起伏的月光讓他更添幾許詭異。“給你啊!”兩人相距數十步之遠。雪心一步步的逼近藍風。藍風緩緩的回身“明天?”“明天!你架子還真不小,讓我等了好幾天!”“你歸心似箭?”“離你們這對魔鬼兄妹遠點兒,外邊兒就是我自由的天空啦!”雪心開玩笑的口氣在藍風聽來猶如嘲諷一樣難以入耳,盡管他知道雪心的無意。“給你。”藍風並沒有接。“是個念想兒罷了,不必那麼緊張吧?”藍風盯著那份禮物的眼神就像別人盯著他,仿佛接過這‘念想兒’就如同被決命的毒蛇咬上了一口。雪心不顧藍風眼睛裏的陌生的恐懼和警惕繼續主動上前遞上“這點兒小忙都不幫,你也未免太那個了吧?”藍風的眼光也陷入了沉淪中,他才伸出手,雪心卻來了個突然偷襲,讓本就異樣非常的他措手不及。憑著自己的超凡身手藍風並沒有讓雪心占到便宜。“喂,最後一次玩兒了,可別不當真!”雪心說著連連出手卻玩鬧勁十足。藍風的警惕也換成了疲於應付,雪心花樣百出的調皮玩鬧。他中了雪心175的圈套,鬆懈的狀態讓他忘了這個小孩子最喜歡的就是出其不意的攻擊和潛移默化的探測。“讓我是不是?這樣可忒沒勁了。”雪心比起沉默是金的藍風來說真是煩人的夠嗆了,此時的藍風心煩意亂。雪心故意將‘念想兒’拋上天“誰搶到誰秦。”此時被催眠的藍風也許隻認為這是一個冗長遊戲的倉促結局而已,可是……`藍風惟恐落後一個輕盈的飛躍反而早雪心一步先抓到,雪心的目的卻完全不在搶東西上,而是適時機的故意扯開它。一聲撕裂之後藍風的眼神和那難以言說的複雜表情也許隻有他自己才知道是種什麼滋味,在雪心的眼裏看到的卻隻有痛苦。他左手撕右手卻在幹一件已經幹過兩次的事情,雖然是故技重施卻似乎又百試不爽,右手袖口中的軟刀片滑出來不差分毫的劃在藍風的領口。靜默相對的二人似乎對這樣的結果都不出乎彼此的意料。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秘密,秘密會暴露隻不過是早晚的問題。而這個早晚都沒讓雙方等太久,但這樣太在意料之中的結局是雪心最不願看到的。

藍風帶著厚重皮手套的雙手捧著那紙包裏的‘念想兒’那半塊梳子。‘他’哭了,而卻極力的控製著自己不要哭出聲音來。那一刹那‘他’如同暴露在陽光之下的微生物,隨時會被強烈的光殘忍的殺死,如同失去毒牙的蛇可以任人宰割,如同喪失利刺的刺蝟等待著死亡。‘他’想逃卻無處可逃不知往哪兒逃。‘他’哭天搶地,誰可以救窮途末路的‘他’。雪心的陽光、調皮悄無聲息的退去,冷寂沉著的看著痛苦的輪回,悲天憫人還無從下手。此時的二人和往常簡直是判若兩人。柔弱散亂的淚無力的擊打地上枯黃的假發和人皮麵具,長發垂肩的女孩兒,慘白的脖子上一道清晰可見的刀痕。二人都沉寂了,卻仍然彼此呼吸相聞。她抓起梳子疾步跑開卻被雪心在水邊牢牢的抓住不可動彈,此時的她沒有了往日的雄風、霸氣剩下的隻有可憐。“你逃什麼?你能逃到哪兒去?”雪心的質問和她此時的表情一樣冷峻,甚至現實到殘酷。被驚嚇到的女孩停止了掙紮,凝固的麵孔望著雪心,她的淚水滾落。雪心的眼神告訴她“你逃不開你千瘡百孔的心,不管你逃到哪兒都是徒勞,都是悲劇的輪回。”靜默了稍許,雪心溫和的聲音似乎在企求著“不要想太多了,做回自己好嗎?”女孩直接無力的搖頭“我?”她冷笑“我````我殺人如麻,我的渾身上下……渾身上下都是血,洗不掉的血汙,沒有辦法回頭了……`”“你放棄你自己了?”“我被世界拋棄了。”“我沒有,雪心沒有啊!”雪心在她麵前鄭重的宣告,藍雪僵直的坐在地上,從懷裏掏出另一半梳子“我每天都夢想著要見到你,然而卻又不得不每次都忍痛匆匆的離開,我怕你會拆穿我,我知道我一定會被你拆穿。但我又渴望被你拆穿……我們的相遇是我有目的的製造出來的,而那塊玉石真是我無意間撿到的……”藍雪淚光閃爍。她撕下右眼上的偽裝,解開了自己的厚重的靴子,雪心真的觸目驚心,眼見那雙重疊著新舊傷痕的小腳從那雙男人的大靴中抽出來。雪心可以清楚的看到靴子腳的部分是實心的,是鐵。這樣一雙小腳必須裹滿紗布僵直的困在靴桶那樣狹小的空間裏,這樣弱小的她才有男人的高大身材。她緩緩的挽起厚重的褲腿,厚厚的紗布纏著鋁片,她似乎不舍的扔掉套在她手上的手套,顫抖著一顆顆緩慢的解開衣服的扣子,展現在雪心麵前的同樣是紗布加鋁片的構造。為了營造男人應有的粗壯這弱小的身體負荷的讓人不能想象。她袖中的短劍此時笨拙的劃開背後的構造,爬滿觸目驚心的傷口的慘白後背,讓雪心忍不住要嘔吐,那些傷口如同是不計其數會蠕動的蟲子在這個纖弱的身軀上吱吱做響的咬噬著。雪心的淚陡然而落。“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本該殺人滅口的,我下不了手……我為了複仇付出了我的所有,我從頭到腳都不幹淨了,我隻為複仇而活,殺了那個毀了我一切的人就是我的命了……”雪心感到徹骨的寒涼吞噬著他。藍雪臉上也已經沒有了淚,留下的隻有這不該有的創痍和蒼涼。雪心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藍雪卻如同受驚般的閃開麵對著他坐著,神情恍惚的說“不要過來,沒有隔層了,我會汙染你的!”雪心言聽計從不敢在擅自靠近半步。“你是我心目中最聖潔的,我不想讓這樣的你受到汙染。”雪心發自肺腑的微笑,這樣的清澈似水的男孩兒衝她伸出了手“不會的,不會的。”這樣的笑容像是神的旨意讓她無從拒絕。她的心在動搖“牽住他的手就會淨化我的汙濁嗎?”答案隻有一個選項,那就是肯定。她渴望的眼神讓雪心知道勝利在望。一陣陣急促的獨特暗哨由遠而近打斷了二人的平靜,雪心也忐忑著這是伊尚急迫的呼叫。雪心誠懇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她,而她卻驚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失在茫茫水波中。漠然的雪心空空的手掌牽住的隻有黎明清冷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