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似睜非睜的肖成磊無力的靠著大門,發著高燒的他吃力的喘息著。突然開啟的大門並沒有影響到幾乎昏迷的肖成磊。直至那熟悉的濃烈香水味把他混沌的意識喚醒,他穩住步子趕上“你要去哪裏?”穀淙一襲利落的黑衣,淩厲的眼神漫無目的的飄遊著,高高束起的卷發隨著她的動靜而有規律的擺動,桃紅的唇色被夾著香煙的手指半掩著,蒼白的指甲和她的臉色呼應。穀淙吐著煙圈兒驕傲的走著盛氣淩人的氣勢無人能敵。燃了一半的煙從她纖瘦的手指間倏然而落,不屑的甩頭。“去哪裏我送你!”肖成磊的車子就在不遠處。轉眼間穀淙就上了一輛黃包車冷冷的拋下一句“我可不想這麼年輕就死在你手上。”肖成磊無奈就也攔了黃包車緊隨其後。肖成磊已經很滿足了“畢竟穀淙和我講話了,雖然傷人卻也是事實,現在的自己情況真的很糟,要開車的話很有可能上的就是黃泉路了。”二人進了間咖啡屋,濃鬱的黑咖啡飄香,穀淙捧著咖啡盡情的陶醉其中“這是西門最喜歡的咖啡,這味道……”“是他最喜歡的。”肖成磊胸中一陣刺235痛“現在不是三年前,地點不是法國,咖啡也不是法國的,事過境遷。隻有你還把自己苦苦的困在三年前的法國捧著那杯自製的黑咖啡。世人皆醒唯你獨醉!”“哈!”穀淙笑,她很少有這麼清醒的時候。放下咖啡笑著諷刺“一場大雨衝出一個大詩人來。”她說罷起身離開。肖成磊扔下錢追上去。夜幕降臨了,繁華的上海再次沸騰了。燈紅酒綠、歌舞生平的舞廳裏魚龍混雜,而穀淙所到之處,一般無人不為之退避三舍。這位大小姐的所作所為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幾乎成了上海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在上海死個人,砸個場子,火拚都該算家常便飯。而一個女人幾乎把這些男人幹的事情都幹了也不得不叫人倒吸口涼氣。穀淙霸道且旁若無人的坐在場子中間最好的位子上,肖成磊也很不自在的坐下,位子上的老大強壓抑著怒火向已經反應的手下擺擺手,忍氣吞聲的離開。場子裏自打穀淙進來就萬籟俱靜了。服務生應穀淙的要求奉上最好的酒,轉身要走被穀淙幽幽的聲音又拉了回來“等等。”服務生顫抖著顧不上頭上越積越多的汗“穀小姐,您還有其他吩咐嗎?”穀淙麵無表情從包了掏出一遝鈔票瀟灑的往那服務生身上一扔,鈔票撒了一地,那人連聲道謝忙在地上撿錢,穀淙也終於滿足的大笑,肖成磊不忍看也不忍聽。後台舞廳老板如坐針氈“小本生意可禁不起這姑奶奶的折騰啊!”反複叮囑著工作人員“她要什麼就盡量滿足她。”穀淙靜了,舞廳的人也越來越少,誰也不願意和一個隨時可能爆炸的瘋女人同在一個屋簷下。片刻的工夫這裏就除了工作人員就剩穀淙和肖成磊了。肖成磊打開一瓶紅酒滿滿的倒上一杯混合著自己的悲傷,依舊迷離的彩燈和歌女心驚膽戰的歌舞一口氣喝個精光。穀淙連喝幾杯再度開口“西門最喜歡喝紅酒了,他最愛喝的紅酒產自……那個````”沒等她說完肖成磊‘哐當’一聲把酒杯重重的扔在桌上“現在不是三年前,地點不是法國,這也不是屬於他和你的紅酒。”“你在潑我涼水。”穀淙冷冷的盯著他說。“你還不是對我做了同樣的事。”穀淙憤怒的起身隨即就把桌布狠狠的扯下來頭也不回的走開,東西碎了一地,肖成磊習慣了穀淙的壞脾氣,他不想麵對這一片殘局。跟在穀淙身後,肖成磊聽了不計其數的關於西門的事情,西門這個,西門那個,西門最喜歡,西門不喜歡……`夜靜的仿佛就隻剩他們二人了,穀淙抱著酒瓶子狂喊,咒罵或是斷斷續續的唱著法文歌。肖成磊老實的跟在後麵迷糊的抱著喝光的酒瓶子的喝個沒完沒了,他撕心裂肺的喊叫“西門傲不要你了,你是怪物,沒人敢要你了。除了我肖成磊……`”穀淙瘋瘋癲癲的走著“我什麼都不要,也不要你肖成磊。你少癡心妄想了。”肖成磊趕上來“你會後悔的,我保證。”“和你說過多少回了,我的心完全交給了司……徒啊!你不可能啦!就當你放過我好不好?”“你醉了吧?”“對於一個死鬼來說,醉才是幸福,清醒才是災難。隻有醉的時候我才可以自欺欺人,想擁有什麼就擁有什麼,收回早就化為烏有的自尊、驕傲之類的……”穀淙搭著肖成磊的肩神秘的說“哎,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不許告訴其他人。”肖成磊醉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告訴你,我真的為了他什麼都放棄了,我向自己妥協了,我去苦苦的哀求他,即使當了情婦之類的什麼,我也是願意的,我了解他,他的心很軟。我了解他,他絕對不會同意的,可我還是……還是去自取其辱。”穀淙跑開狂笑著手舞足蹈,手腕上的白色紗布揮蕩在暗夜中格外醒目“我妥協了,我不要自尊不要驕傲。還是什麼都沒有,我該拿什麼來換啊?”穀淙大哭著哭的震天動地。肖成磊緩緩的睜開眼睛他從未如此的清醒過,他明白穀淙所懷揣的心情從始至終都和他自己是一模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