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楊浩離開酒樓後，從酒樓的一個能將大堂的情況盡收眼底的房間裏走出了兩個人.
為首的是一個穿著青色長褂的成熟穩重的中年人，身後跟著一個同樣穿著青色長褂，卻更加年輕的青年.
“父親，他是不是發現我們了?”
想起楊浩走時有意無意的眼神，青年向著自己的父親問道.
“你不是已經知道答案了麼.此人武藝如此高強，發現我們的蹤跡還不是輕而易舉.再說，酒樓出了這麼大事，我這個老板不在場說得過去麼?”
中年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一連串反問，但是意思卻清晰明了.
“俊山，你覺得此人如何?”看著躬身立在自己身後的兒子，又想起已經離去的楊浩，中年人突然起了考教兒子的心思.
聽見父親的問話，青年一怔.他沒想到父親突然會考教自己，還是關於一個之間一麵的人，一時間有些沉吟不決.
想著楊浩之前的所作所為，青年腦海裏閃過許多道評價，卻有覺得不準確.如同霧裏看花，看不清，看不透.
過了好一會兒，青年才歎了一口氣，看著自己的父親，回答道:
“父親，說實話，我有些看不透他.”
聽見兒子的回答，中年人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仿佛對於兒子的回答一定也不意外.微微抬了一下下巴，示意青年繼續說.
本來忐忑以為自己父親會失望的青年看見父親的示意，心裏一鬆，繼續說道.
“從他的氣質和穿著看，他不像是一個普通人，可我腦盡腦汁也想不起來，這是昆城的哪家人物.
說他不普通，可他一言不合就開幹而且一點情麵都不講，動輒殺人性命，簡直就是一個仗著武藝，肆無忌憚的愣頭青.
說他是愣頭青，可他偏偏說話做事有理有據，滴水不漏.場麵話說的極漂亮，不留一絲破綻，不留一點把柄.
而且眼光毒辣，性格果敢，心思縝密.隻是吃了一頓飯的工夫，就撬走了我酒樓的兩個人才.董三和陳四這兩個人我很早就看好，本來是想曆練一段時間，然後放到分店當掌櫃的.現在倒好，一下子被他一鍋端了.”
對於兒子的抱怨，中年笑而不語.他知道這是兒子埋怨自己不讓他去阻止楊浩招攬兩人，因此裝作沒聽懂，擺出一副側耳傾聽的樣子.
“同時他又極善於察人心.寥寥幾語，匆匆幾個眼神，區區幾個動作.就能看出人心裏所想，看透人心裏所求.單是這份洞察人心的能力兒子就不如.想當初我也是足足觀察了董三和陳四一周的時間，才大致摸清了二人的性格特點和心裏.
魯莽，謹慎;衝動，果敢;肆無忌憚，心思縝密.孩兒從未看到過性格如此複雜，如此對立卻也如此和諧統一的人.對於這個人，孩兒實在看不透.對不起，父親，孩兒讓你失望了.”
說完，青年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深深地低下了頭.
看見青年羞愧的模樣，中年人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重重一樓，示意他不用在意.然後才開口.
“不用介意，你已經很棒了.實際上，我同樣看不透他.”
“父親也看不透?!”
青年霍然抬頭，發出一聲驚詫，聲調陡然高昂，不解地看著父親.
對於自己的父親，青年萬分崇拜，在他看來這個世上根本不會存在父親看不透的人.就算那位高權重的昆城市長和直隸總督，恐怕也擋不住父親那洞察一切的雙眼.
可現在父親居然說他看不透，而且對象還是一個比自己還小的人，他無論如何也想不通.
看著兒子驚詫萬分和不解的表情，中年不由苦笑一聲.
“是啊，為父也看不透.為父也想不到這世上居然還會有為父看不透的人.為父縱橫商海幾十年，最自豪的不是這萬貫家財和顯赫的地位，而是……這一雙看透人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