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思朝著那道玄色身影就追了過去,那身影越飄越遠,最後竟停在了上次她被黑衣人帶去的那個黑水湖邊。
“淩崖,是你麼?”
傾思望著自己近在眼前的那抹玄色身影,想上前去拉他的衣袖,手抬起來卻又放下了。
那人沒有說話,緩緩轉過身來,蒙著麵紗的臉上隻有一雙眼睛犀利的望著她。
不是淩崖。
“可是……”
傾思啞然,剛剛靈石明明有反應的,怎麼可能不是?
一陣陰風吹過,黑色的麵紗被掀起來一個角,隱隱約約讓她看到了一個模糊的麵容。
卻是頓時僵在了原地,全身所有的血液都聚集到心髒部位,雖然那裏早已沒有了心跳。而這種巨大的壓迫感讓她連動一下小手指都覺得困難。
“你,你到底是誰?!”
聲音打著顫,連手都從指尖的部位開始僵硬。
她向後退了幾步,恍惚間飄忽的身體穿過了旁邊幾棵粗大的紅杉樹。
那人依舊不語,手卻朝著身後的黑水湖一指,湖麵立刻泛起了波瀾,接著是漩渦,慢慢地越卷越大,最後翻騰起來竟有三四米高。
傾思跌坐在地愣愣的望著那巨大的漩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自己俯衝而下。
她沒有躲,就這樣靜靜地看。
在那湖水翻卷而成的巨大海浪之上,一個長發翻飛,穿天青色長衫的男人正麵帶微笑的注視著她,朝她伸出了一隻手。
正是淩崖。
她呆呆地看著他,不由自主的伸手過去。
慢慢地,兩人的指尖越來越近,眼看就要碰到一起的那一瞬間,突然被人一把拉了回來。
“住手!”
清風的聲音在這片寂靜的林中突兀的響起,幹澀的像雪天裏,枯枝折斷的聲響。
一時之間竟無法思考,任由那人從後麵緊緊抱著自己,她的腦中麻木的仿佛要碎掉。
一隻小手突然爬上了她的衣角,緊緊攥著,堅定而有力。
接著是叫姐姐的聲音。
是阿寶。
她有些迷茫的看看還在對著自己伸出手的淩崖,又低頭看了看阿寶一時之間竟不知應該做些什麼。
“姐姐你醒醒,那個人是假的,你不要相信他!”
傾思默看阿寶焦急的表情,一抬頭,便是淩崖那雙含笑的眉眼。
他就那樣目光真切的望向她,嘴唇微動,發出一個低沉好聽的聲音。
“傾思,跟我走吧,我們回家。”
胸前的靈石拚命的閃著紫色的光輝,餘光映的她的臉頰都是微紫的。
她從清風的懷裏掙開一隻手,握緊那枚閃光的靈石,石頭暖暖的,握在手裏好像一顆心。
若說上次她在這黑湖中看到的淩崖是假的,是幻影,那麼這次的,絕對不會了。
奮力掙紮著逃出清風的束縛,傾思一狠心甩開阿寶的手,向淩崖飄去。
身後,是清風的急呼和阿寶慌亂間抓住她的裙角,裙子破裂的呲啦聲。
她什麼也聽不到了,或者說什麼也不想聽到,除了淩崖溫柔低沉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叫著她的名字,說著跟我走之外,她自動屏蔽掉周圍所有的聲音。
這天地間,隻剩下她和淩崖,時間仿佛也靜止在兩人對望的瞬間。
然而黑湖旁邊,那黑衣人露在麵紗之外的雙瞳突然變得猙獰了起來,幽綠的瞳孔,血紅的瞳仁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像要爆出來一樣狠狠盯著她的背影。
“你,你想怎樣!”
阿寶仗著清風在自己身邊,衝著那黑衣人大喊。
黑衣人沒有轉頭看他,左臂抬起,朝他一指。
刹那間一股森然的鬼氣打著旋朝他撲過去,那速度風馳電掣,帶起一陣陰風。
“啊!道長!”
小娃娃見惹了事,趕緊心虛的往清風身後縮。
清風無奈地歎氣,除了找事,她們還真是什麼也不會做。
拔出自己腰間的桃木劍,揮舞著打散那些陰慘慘的鬼氣,他護著阿寶一步步後退。
此時此刻,傾思正同淩崖站在那黑湖水凝聚的漩渦之上,四目相對,陷入了美好的回憶,全然不知周圍發生的事情。
然而,那些鬼氣並沒有就此消散,清風每每揮劍打散,不出三十秒,就會再次聚集,周而複始,生生不息。
那黑衣人,是想借此機會拖住他們。
目不轉睛的看著傾思那邊的事態發展,清風隻覺得前所未有的糟糕。
黑衣人詭異的笑著,五指張開,隔空旋轉了一周緊握成拳,然後食指指向那個淩崖,點了點。
清風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握著阿寶的手無意間越收越緊。
突然耳邊一聲尖叫:“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