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烏雲壓壓，天邊暗沉的濃墨幾乎要將天壓下半邊來。這注定是一個無雲的夜，天上不見半點月光，分明是風雨欲來的節奏。明日就是科舉舞弊案公審的日子，屆時明帝和竇太後都將會親臨，三公會審，明日注定是一個不平凡的日子。這一夜，盛京內無數的人站在窗前，望著皇宮的方向連連歎息，麵上滿是憂色。心中均在憂慮，明日的事情是否會波及到自己。
而此時，皇宮之中。
竇太後手上捏著一張薄薄的紙張，麵色不虞的看著明帝，“陛下明日這般大的動作，就不怕寒了天下學子的心嗎？”
明帝雙手負於身後，聽了這話，輕蔑一笑，“江山代有才人出，沒了這批，自然會有更加精彩絕豔的湧現的。”
對於明日將要犧牲的那些舉子，明帝心中是半點也不可惜的。隻要能夠達到他的目的，鏟除異己，盛京內流一些血，又有什麼關係呢。
竇太後手指一抖，眸中閃過複雜的神色，明帝如今真的是長大了，完全脫離了掌控。他不再是以前那個受著她的潛質，由武國公和石太傅協助的帝王了，他迫切的想要將所有權力都掌控在自己手心裏，讓朝堂上下都換成他的人了。如此的迫不及待，本該徐徐圖之的事情，他卻是想要一蹴而就。這一切都是因為趙家那個妖女趙香給勾得，雖然明帝心中早就有這個念頭的，但若是沒有趙香的刺激，怕是沒有這般快萌芽。如今不管不顧的出手，怕是會引起一些反彈。她這個老婆子且坐著看好了，反正無論如何是動搖不了蕭國的根基的。
“既然陛下有了決斷，那哀家就不多囉嗦了。”竇太後淡淡說了這樣一句話，轉身就離開了禦書房。一路無話的回了自己的坤寧宮，還沒走近，遠遠的就看到坤寧宮門口站了一個婦人打扮的女子。
竇太後麵上神色一動，快步走到近前，拉著那女子的手，心疼道：“榮娘你怎麼站在這裏？晚上風大，小心病了。”眸中皆是真實的擔憂和心疼，麵上神色也是萬分柔和的，和竇太後平時的冷厲實在是相差甚遠。
榮娘也就是竇太後自秋狩圍場上救回的女子宛然一笑，柔聲道：“榮娘沒事的，榮娘就是在這裏等等太後。榮娘沒有別的本事，就想著能夠日日陪伴在太後身邊，讓太後時時刻刻能夠看著榮娘，這樣就足夠了。”
一番話說得樸實卻又滿是儒慕，竇太後一顆心軟得不行，嘴唇動了動，到底顧念著這是在坤寧宮外麵，忍著沒有說什麼，隻是眸中翻湧的情緒泄露出了她內心的不平靜，她伸手拍了拍榮娘的手背，拉著她的手就進了坤寧宮，一路回了寢殿，這才打發了身邊的宮人們去外麵守著。
等到寢殿裏就剩下竇太後和榮娘，竇太後這才雙手握緊榮娘的手，歎息道：“孩子可苦了你了，母後對不起你。”
聽到這話，榮娘忙低垂了眉眼，裏麵滿是濃重的墨色，有著誰都讀不懂的冷漠，抬起頭來，卻又是一副乖巧賢惠的模樣，“母後不要如此說了，榮娘如今能夠伺候在母後身邊，已經是天大的幸福了。”
竇太後心中愧疚，又想起了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