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花轎,敲鑼打鼓,幻幻手指絞著斜襟領上的盤扣,真想把它們一顆一顆全揪下來。
外麵的鑼鼓聲吹得一陣勝似一陣,幻幻隻覺心煩意亂,撤掉紅蓋頭,朝外麵喊道:“陳誠!”
“怎麼了?”陳誠聽見她的聲音,調轉馬頭縱馬行後去,問道。
“別吹了,我頭疼。”
聲響驟停。
幻幻掀開簾子,“說好的,待會你一步都不許離開。”要是他失手了,自己肯定比死還難看,想到死藤妖那張陰沉的臉,幻幻隻覺涼意一陣陣從後背湧出。
“放心吧,傷不著你。”陳誠看了看遠處翻滾著的團團妖氣,內心不悅,要不是自己硬闖結界,折了大半修為。他堂堂天族二皇子怎麼會連個藤妖都拿不下,今天勢必得把那群妖精連窩端了。
一路顛簸,終於到了,這藤妖娶親一切都照人間的習俗,跨火盆、拜天地、送入洞房。一幹小妖將她安置在新房內就退了出去。
幻幻待四下俱靜,扯下紅蓋頭,連沉甸甸的鳳冠也一並扔了。
打量著眼前的屋子,視線落在一幅畫上,畫中的女子容貌傾城,當幻幻看到她的眼睛時,心突然針紮似的疼了起來,好像這是一個似曾相識的人,尤其是她那雙靈動的眼睛,可是,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門吱呀一聲開了,陳誠走了進來,幻幻鬆了一口氣。
“什麼時候才能走?”要不是陳誠答應送她去終南山拜師,她才不會冒這個險,此時,一刻也呆不住。
“那藤妖戒心太重,各處都有人把守,下藥是不行了。”
幻幻心沉了沉,“那怎麼辦?”
陳誠拿出一顆藥丸,化在酒裏,“我就不信他不喝合歡酒!”
門外響起腳步聲。
“他來了,別慌,我就在旁邊。”陳誠說完就消失了。
幻幻撿起鳳冠,紅蓋頭,坐好。
門輕輕被推開,腳步聲越來越近。幻幻感到一道無形的壓力籠罩著自己,知道藤妖就在身邊,幻幻努力思考著逃生方案,同時更加堅信熊大叔跟自己講過的話,關鍵時刻一切都得靠自己。
白鸛目光緊緊鎖著眼前的女子,這個已是自己新娘子的女子……
灰白的眼裏滲出絕望的光,幹枯的嘴角漾出一絲苦笑。他看重的不過就是眼前女子的眼睛,那雙和她一樣靈動的眼睛。這些年隻要是像她的女子他都不顧一切地要得到,可是,她呢,她去了哪裏?
凝神看著畫中人,這個他尋找至今的人兒,竟像是他的夢一般。
幻幻左等右等,卻沒想到那死藤妖這麼能耗,心裏不滿地嘀咕道,“能不能專心點,成親啊揭喜帕啊喝合歡酒啊,把你撂倒了什麼事都完了。”
突然感到被人推了一把,她猝不及防滾了下去。與大地親密接觸的那瞬間她無名火騰騰地:混蛋陳誠,就不能輕點啊,疼死我了。
手上一道力道傳來,她自然知道是誰,雞皮疙瘩起了一層,強忍著沒打掉那隻手,就著他的力道站了起來。
“你倒是能鬧。”
連聲音都陰沉沉的,幻幻不禁渾身一抖,咬了咬牙,死就死吧。
“相公……”話一出口,她不禁又抖了一抖,今天她算是丟臉丟到家了。
眼前一亮,喜帕不知飛到哪兒去了。藤妖一張臉閃現在幻幻眼前,他的眼睛如利劍直直地射向幻幻,幻幻無端生出一絲恐懼,不自覺地往後退去。
幻幻的慌亂全落在白鸛眼裏,她怕他?她是該怕他,以往的每個女子都怕他。
“過來。”
幻幻忙走了上去。
“斟酒!”
喝合歡酒了!幻幻大喜。
可是,眼下是什麼情況,那藤妖妖已經喝了第三杯了,為什麼一點反應都沒有。幻幻握酒壺的手有些抖,倒啊倒啊!怎麼還不倒啊!
一旁的陳誠也急了,這可是太上老君的瞌睡丹,就是普通的神仙吃了也會睡上三天三夜,眼下是什麼情況,這死怪物到底什麼來路?
白鸛眼裏閃過一絲狡黠,放下手中的酒杯,“仙人還不現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