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梧閉著眼睛躺在冰涼的地上,身上卻是冷汗涔涔,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
她似乎被人綁在柱子上,在潑天的業火被炙烤,渾身疼得就要炸開。
麵前還有一群人不懷好意地看著她,嘴裏大喊:“燒死她,燒死她……”
他們是誰?為什麼她看不清他們的臉?
身上的桎梏卻突然消失,緊接著一陣黑氣在她麵前凝聚纏繞,黃袍子的道人化成凶惡的蟒蛇。
蛇尾利刃一般穿過一個又一個凡人的胸口,尖叫聲和令人作嘔的撕裂聲此起彼伏。
鮮血四濺,清梧癱在地上看著那些村民被一個又一個殘忍殺死……
可是她動不了,她好害怕。
蛇尾拖行的聲音由近及遠,沙啞的聲音貼在她的耳邊,充滿了快意:“你還不能死,我會來找你的。”
我會回來找你的……現實與夢境一下子交疊,清梧一下子睜開眼睛,麵前是仍然是虛無的幻境……
是做夢了啊。
身上的力氣還沒有恢複,她摸索著靠在牆上,這樣的動作就已經讓她連連喘氣。
她隔著衣服摸到周歆給她的玉佩,溫潤幹淨,就像他一樣,不是陰險的她能夠配上的。
她就這麼靠著,想起被她忽視了,或是不願想起的當年。
這麼多年,周歆都不曾知道,她曾經截到過他跟師門的一封信。
夜深人靜,周歆宿在外間,她躺在床上瞪大了眼睛卻無困意。
那天周歆剛剛跟她說捉妖的術法已經在山中何處施下。
寂靜的夜裏,小軒窗突然一陣輕響,她警覺地起身,發現是一隻小鳥撞到了窗子上。
外間的人已經熟睡並無反應,她打開軒窗,七彩的美麗小鳥順從地跳到她的掌心。
鳥的左腿上似乎還綁著絹條,這是很常見的通信方式。
清梧又往外看了一眼,周歆仍在熟睡。她終究沒抑製住好奇心,小心翼翼地將絹條解了下來。
昏黃的燭火搖晃,絹條上的字似乎也在搖晃,隻有六個蠅頭小字:
“梧桐亦不可留。”
七彩的小鳥乖覺地呆在窗邊順著羽毛,清梧握著絹條一瞬間不曉得自己應該怎麼辦。
原本安安靜靜的小鳥突然清吟了一聲,外間立刻傳來響動,還在發愣中的清梧瞬間清醒過來,迅速將絹條綁回小鳥腿上。
半睡半醒的周歆從外間探出頭來,瞧見床邊的燭火打了個哈欠:“怎麼還掌著燈?不睡嗎?”
清梧麵色如常地將手中的小鳥遞給他:“方才這玩意兒一直在敲窗戶,把我給吵醒了。”
周歆立刻變了臉色:“流雀?”
“流雀是什麼?”清梧看似認真地打量手中的鳥兒,還像模像樣地“咦?”了一聲,她的手指著小鳥的腿。
“這裏似乎綁著什麼東西呢!”說罷就要解下布絹。
周歆慌慌張張地奔進來,搶過那隻鳥,臉上的尷尬難以言表。
“這個,這是我師門通信的鳥……我們有要事……你……你好好休息吧!”話沒說完人就已經急急忙忙到了門外。
還往裏頭探了下頭。
清梧回了個安心的微笑,吹熄了燈躺回了床榻上。
但是再也沒有睡著。
梧桐亦不可留?
這是周歆師門的命令嗎?他方才那副躲閃的樣子是在心虛嗎?他要拋棄她了嗎?
不知道怎麼的,她突然又想起歡喜村的那些村民來,他們也是,周歆也是,似乎提到妖,他們第一個反應就是滅掉。
妖,真的是不能見容於人世的嗎?
她睜大了眼睛瞧著窗外的月牙兒,如今最重要的,就是要自保。
她還有一個蛇妖可以相信,畢竟,她手上還有小蛇的元丹可以利用。
一旦有了這個想法,如何通知蛇妖來似乎就不是特別大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