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因看到她的動作,很快醒悟過來,嚐試著收回靈火,結果卻是同樣不起作用。
清梧懵了一瞬,半空中的結界卻突然炸開,轟然一聲,她同杏因連忙躲開,靈光震得白楊林都動了一動。
清梧這才想起來,方才結界燃燒,那個女鬼竟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似是為了驗證她的猜想,煙霧散開,耀眼的紅光中,紅色的身影翩然而立,腳下踩著的,正是她的白雪蝴蝶。
每一隻都被紫色靈火纏繞的蝴蝶。
她看不見女鬼的表情,卻看見她的動作,那是召喚的印伽。
蝴蝶立刻結成雪白寶劍直直朝她而來,她一驚,即刻結起護身結界與其抗衡。
這是她的法器,有一天竟然被人控製,架到了她的脖子上。
杏因瞧見她被牽製,吃了一驚就要過來,卻被另一波蝴蝶纏住,做了半刻徒勞掙紮後,也有些體力不支,冷汗涔涔地架起結界同她對峙。
女鬼似乎就沒把杏因當回事,從頭到尾都無聲地看著清梧,笑得鮮血淋漓,下一刻清梧便感到了胸口的刺痛。
……白雪劍不知何時已經刺破結界,戳進了她的胸口。
她的嘴角滲出血來,卻一下子冷靜下來,她混不在意地伸手握住劍身,將它更深地送入胸口。
鮮紅的血細細密密流了滿劍,滲出淺淺的藍光來,白雪劍卻在瞬間四散成蝴蝶,一隻一隻掙脫了靈火的束縛。
清梧抹開嘴角的血,畢竟是她的法器,沾上了她的心頭血,怎麼可能還會任人控製?
杏因仍然在跟那幾隻蝴蝶纏鬥,似乎都沒有發現她這邊的情況。
半空中的那個女鬼依然凜冽無聲地看著她,雖有一瞬間的訝異,也已經被隱藏,現在隻是殺氣縱橫的模樣。
翩躚的白雪蝴蝶結起長刃,被她握住。
紅光漫天中,寒光凜凜的白鬼刃已蠢蠢欲動,這是陰寒的利器。
她正要執起劍勉力相抗,卻發覺白鬼刃橫生的殺意一瞬間消彌。
白楊林中驟起黑霧,周圍的景物開始或明或暗地閃爍,在眨眼之間消失。
女鬼和杏因更是不知去向,隻有她一個人站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裏。
……發生了什麼?
正愣神間,絲絲點點的光點破開黑暗從她的頭頂落下,光點在她麵前彙聚,竟是慢慢彙成了人形,白衣黑發,笑意溫和。
這個人是……陰君?
清梧感到一瞬間的頭暈目眩。
若到了此刻,她還不清楚自己眼下是被夢魘了也是夠笨了。
麵前的男人溫柔地朝她伸出手,她卻握緊了手中的長刃。
他是幻象的關鍵,隻要打碎他,就可以出去。
長刃化成匕首大小,她順從地伸出手,十指纖纖,卻沾著鮮血和泥土,就扣在雪白的衣袖上。
男人皺了皺眉頭,反手握緊她的手:“你怎麼搞成這樣子?”
冰涼的感覺瞬間包圍她的手,暈眩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藏在袖子裏的匕首一觸即發,清梧搖搖頭:“沒事。”
下一瞬卻跌進一個寬大的懷抱,她還來不及說話,柔軟的唇立刻附上來。
……她被這一係列動作驚得一瞬間清醒。
唇上的觸覺婉轉纏綿,她瞪大了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他閉著眼睛,臉上的表情放鬆而憐惜。
扣在她腰上的手掌是冰涼的,擁著她的懷抱也是冰涼的,但相互糾纏的唇齒卻是溫熱的。
她順從地閉上眼。
時光就像一瞬間過了很久,她的眼前浮光掠影般出現以前的很多事。
從她紮根江南河畔開始,一樁樁一件件居然無比清晰……最後的畫麵定格在笑意溫和的男子身上。
現實與幻境疊加讓她一瞬間驚醒。
不,他是陰君,他不是從前那個人!她怎麼會和陰君抱在一起?不,這是假的!
她眯起眼睛,袖子裏的匕首現出寒光,正對著他的背後……可是,她為什麼下不去手?
這是幻象!清梧,不要被迷惑!
她再無猶豫,狠狠地刺下去,刀刃刺破皮肉的聲音讓她渾身都緊了一下。
身上的人卻沒有動靜,仍然一心一意地吻著她,溫存的溫度險些讓她再次淪陷。
她定定神,用力推開他。
麵前的人被推得連退幾步,雪白衣袍上血跡斑斑。
他捂住胸前的傷口,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受了傷,額前垂下來的發擋住了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