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因從來對陰君就無甚好感,找到人了自然氣勢洶洶地要回裴宅,一刻鍾也不想在這裏多呆。
清梧也沒說話,任由他拖著自己離開,背後是陰君緘默不語卻飽含深意的視線。
出了白楊林,杏因還攥著她的手,在前頭罵罵咧咧:“這個陰君真是自以為是,虧你還想幫他,你看他那個目中無人的樣子,不過一個小小地仙,還以為……”
清梧停下步子,掙開他的手:“杏因。”
杏因莫名其妙地回頭,卻觸到她的眼神裏頭的冷淡,嚇了一跳:“怎,怎麼了?”
清梧盯著他,鄭重其事道:“你記著,以後出去要收斂氣息,還有,不要什麼都跟別人說。”
她說的是他方才口無遮攔的事,杏因不怕死地伸長了脖子探到她眼前:“你是說,陰君?”
清梧斂下眉眼,毫不理會他的試探,轉身就走:“任何人都是。”
杏因連忙三步並做兩步拉住她:“你去哪?回家不是這條路。”
清梧抱著手臂,乜了他一眼:“誰說我回家?”
清梧的確不打算回家,她拎著杏因再次拐到了城東坊的酒樓裏。
兩個人跟著小二,在二樓靠窗的包廂裏坐下,樓下人來人往,熱鬧不絕,小包廂裏卻安安靜靜。
清梧進了屋煞有介事地這裏瞧瞧那裏看看,小二在一旁熱情地斟酒,杏因咽下一肚子的疑惑,揮袖喝退了小二:“你這是要幹嘛?”
清梧沒說話,“嘩啦”一聲推開了臨街的窗戶,樓下的聲音一下子湧進來。
杏因擱下手中的酒杯,隔著春風桃花的屏風,望向半條街外的李府,仿佛有點明白過來了:“你這是要幹嘛?”
還是一模一樣的問句,意義卻不一樣,清梧一下一下轉著手中的酒壺,不動如山地吐出兩個字:“抓鬼。”
杏因恍然想起那晚的女鬼,手段狠絕簡直叫人現在都覺得骨頭發疼,他那時昏過去了,卻不知後來的事,聽到清梧這麼說,立刻緊張起來:“是那個女鬼?她又跑了?”
清梧一笑,低聲道:“她死了,死在陰君手上。”
“死了?”杏因驚訝地站起來。
倒不是他不相信陰君,隻是那晚他與清梧聯手都被那個女鬼製得團團轉,那個陰君他能有這麼厲害?
清梧看穿他的想法,聲音也冷了許多:“不是陰君殺的,她是自化白骨而亡,就在我麵前。”
杏因以為她是護著陰君,立刻擺著手訕訕坐下來:“不,我不是懷疑他,我當然知道陰君大人法力卓然,我就是覺得……”
“太奇怪了?”清梧截過他的話頭,眼裏居然有那麼一點期望,“你是不是覺得太奇怪了?”
她又支著下巴自言自語,眼中的疑惑不言而喻:“可,她就是在我眼前變成碎片的啊!”
“啊?”杏因愣住,這才反應過來這祖宗到底是過來幹嘛的,“所以,你是懷疑她的死,所以想回到李府看看?”
清梧點頭。
杏因轉了轉眼珠子:“那,你怎麼不跟陰君說?”
清梧奇怪地看他一眼:“我為什麼要告訴他?”起身便立到了窗邊,盯著街尾的大宅。
杏因在後頭鬆了口氣,看來清梧也不是十分信任那個陰君大人嘛,這麼重要的事就沒跟他商量。
他美滋滋地倒了兩杯酒,也站到窗邊遞給她:“你不早說,我肯定能幫你的,我對這李府可有了解了!”
清梧握著熱酒,“嗯”了一聲:“我知道,不過我們現在隻能等。”
杏因被順了毛,得意得不行,哪裏會問清梧究竟要等什麼,隻用手中的杯子碰了碰她的杯子,笑嘻嘻地一飲而盡:“好,我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