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因重新拉住她的手，仔細地瞧著她的臉，那真的是一張很普通的臉，放進人堆裏都找不到。
他扯了扯唇角，突然道:“其實我有猜過，你是那個紅衣女鬼，為此還做過很多傻事。”
“……”董芷的手還被他握著，一驚之下第一個反應就是抽回手，卻被他更牢地握住。
他還在繼續說:“其實不騙你，剛有這個想法的時候我還挺開心，畢竟董芷是凡人，若是她百年之後，我一個人要怎麼辦呢？”
他低垂著眉眼，長長地歎息:“我從來不肯承認我喜歡你，可我真的已經在考慮那麼久遠的事情了，是不是很傻？”
董芷覺得心像是被什麼東西一下子抓住了，又麻又疼，她靠在他的肩上，死命地搖頭。
你不傻，傻的是我才對……
杏因感受到肩頭的濕意:“可是現在不一樣了，你我都是不死之軀，可以永遠在一起的。”
他伸手按住她，下巴輕輕地蹭著她的頭發:“我們想要在一起，就不能在這裏坐以待斃，對不對？”
董芷不說話，摟住了他的腰。
清梧突地睜開眼睛。
頭頂懸著一顆碩大無比的明珠，四周卻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漆黑，散出的光就像是拘在這方寸之間，直刺人眼。
她扭開視線，卻瞧見身下睡著的石床，她下意識敲了敲，怎麼感覺這一幕像是……在哪裏見過？
她記得前一刻周歆破開生門，整個結界摧毀，周歆就帶著她從那裏出來……然後呢？
她捶了捶腦袋，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她慢吞吞地坐起來，四周真的黑得發沉，讓人心裏無端有些怵然，她遲疑地喚道:“周歆？”
這一聲“周歆”像是無形被放大了許多倍，在這個又空又曠的地方來來回回地回蕩。
頭頂上的明珠中突然跳出一團的光團，在空中無形暈開，如同破開黑暗的第一束光，漸漸照亮了周圍。
周圍的場景像是無形被虛化，柔和的光亮裏，白衣的人影分花拂柳腳步沉沉而來，唇邊是柔和的弧度。
清梧怔住，定定地喊出他的名字:“周歆？”
他笑而不語，靜靜地在床邊坐下，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涼得嚇人，卻溫柔地把她擁進懷裏:“終於醒了……你嚇死我了……”
她的額頭感受到他的氣息，兩個人就這樣安靜地擁著，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解決，如此安心。
她抬手也擁住他，輕輕地:“對不起。”
周歆笑，聲音特意壓低，貼在她的耳邊，就像情人低語:“什麼對不起？”
她爬起身挽住他，兩個人靠得那樣近，他的眼裏都是笑意，眉眼恰如生動的玉。
她閉上眼睛，被蠱惑了一般貼了上去。
唇齒交纏，清梧從來沒有如此輕鬆地賴在他懷裏。
她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每一次靠近他都是小心翼翼的，都懷著一股壓不下去的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