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是滿滿的血腥氣。
杏因深吸一口氣，扶著牆吃力地站起來，整個過程中，他一直是麵無表情的，眼睛卻死死地盯著不遠處的結界。
單薄的身影就橫躺在結界那頭，眼睛緊緊地闔著，臉上是大片腐爛的肌膚，看不清表情，而她的身下，是一大灘幹涸的黑血。
是董芷。
他掩在袖子裏的手緊緊地攥起來。
姚餘的聲音響在身後，透著懶散和不在意：“我記得我說過不止一次，不要自不量力。”
董芷躺在地上無意識地哼哼唧唧，杏因沒心思理他，腳下不自覺往董芷的方向進了一步，卻被無形的氣牆用力震開。
他後退一步扶住牆，忍住心頭湧起的一口血，聲音十分冷靜：“把結界撤掉，我要看看她。”
姚餘仍然攏著黑披風，閑閑倚在太師椅中，幾乎要和身後一大團的陰影合二為一。
他抬起頭，露出奇詭冰冷的夜叉麵具。
杏因一愣，視線又下移到他的手上，不出所料地看見了被黑皮手套裹住的手指。
他都看過他現在的樣子了，他又搞這麼一出？
杏因嗤笑一聲，視線冰冷。
姚餘自然知道他在笑什麼，握緊了拳頭卻還是什麼都沒有做：“我暫時不想傷你們，是因為你對我還有用，你最好不要犯傻。”
他回敬似的笑了一聲，揮袖震開了結界。
杏因沒有理他耀武揚威似的做法，三步並作兩步奔到董芷身邊，蹲下身攬住她。
董芷窩在他懷裏，也不知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一個勁兒地喃喃：“對不起……對不起……”
杏因側過頭，黑色的人影已經不見。他用力擁過懷裏的人：“沒事，你做得很好。”
半個時辰前。
董芷聽從杏因的意思藏進了石門中，外麵的杏因則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在掌心結起紫色的靈火。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朝著門口的方向微微笑了一下。
杏因生得漂亮，這一笑趁著搖搖晃晃的火光，真是讓人無端心動。
然而下一秒，他就將靈火打進了自己的心口。
他“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來。
靈火熾烈，再加上他本就傷在心口，這一掌究竟有多狠董芷不是不明白，可是她忍住了。
她知道不狠不足以驚動姚餘，也不足以瞞過姚餘，隻能咬著嘴唇默默地看著杏因滿頭大汗痛苦地呻吟。
姚餘很快趕到，一掌揮開了石門。
他療傷療到一半，發現水球結界中的靈識躁動。
靈識與元丹相關，他急匆匆趕來，果然就看見杏因正吐出一大口血，暈在地上人事不省。
姚餘立刻扶起杏因，看到他血流不止的傷口，外皮有隱隱焦黑的趨勢，裏麵的血肉卻發黑腐爛。
他嚇了一跳，連忙將靈氣送入他的傷口。
董芷看著大開的門口，握緊了手中的指骨，默不作聲地穿過了石門。
外麵是一條長長的甬道，陰暗潮濕，腳下的青石板甚至覆著青苔。
很遠的地方傳來滴滴答答的水聲，襯得長道幽深空蕩，兩側的幽明火光靜靜投出細長的影子。
感知不到絲毫靈力。
可是每走一步，她就感覺周圍的火光詭異地一閃，就好像無數的眼睛在看著她。
眼前這條長廊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不可名狀的陰森感愈來愈強烈。
她不敢多想，隻顧低著頭趕路，直到眼前出現一線光明。
那是出口！
她心中一喜，加快了步子。杏因，等我回來救你。
但很快，她就知道，她高興得太早了。
密室裏，姚餘皺眉看著杏因的傷口，原本已經慢慢愈合的傷口居然再度出血，在朱紅的衣襟上暈開深色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