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史詩般的傳奇
拉伯倫曆九百九十六年,拉伯倫帝國遭到北方高盧人的入侵,唯一出逃的騎士生死不明。在消息閉塞的遙遠東方,謝爾鬆區域首府科恩城陷落的消息還被人為地封鎖著。這樣的戰事會發現,在這塊大陸上也非偶然,因為諸國林立的大陸曆史其實就是一部各族人民的血淚史,像拉伯倫這樣位置優越、地理條件得天獨厚的大國更是如此。
早在拉伯倫曆五百二十五年,發源於拉伯倫中部的穆薩家族統一了拉伯倫帝國,當時的穆薩王朝的內政堪稱完美:皇帝獎勵耕種,領主效忠皇室,吏治清明,百姓生活安定。
然而,隨著距離建國的時間越久,內政方麵的安定與穩妥正揭示了穆薩王朝在武力上的失衡。最初統一的一百年是拉伯倫人夢想中的一百年,但卻是西方艾薩克噩夢一般的一百年,也是奧斯瓦爾德地獄一樣的一百年。因為那些西北方和西南方的兩個民族正為了虛無的信仰,和各自教義中的異教徒做殊死搏鬥。他們在持續內耗後的第一百零三年,這些異教徒開始聯合起來向大陸中部伸出罪惡之手了。拉伯倫人很難理解這些蠻子是如何思考問題的:他們仇殺了一百年,互相都把對方視為地獄的惡魔,怎麼能突然攜手合作呢?
由於安樂與富足,拉伯倫的軍隊在無形中被削弱了戰鬥力,“危機使人如同豹子一樣矯健,安樂叫人像綿羊一樣溫順”(《諸侯的曆史》),甫一接觸,拉伯倫軍隊便失去了戰勝的可能。原本艾薩克和阿德裏安是不接壤的,正是拉伯倫的軟弱,使得崛起的艾薩克把征討異教徒的戰線拉到了阿德裏安的國境上。“沙漠上最後一縷神光消失在科拉迪?帕特裏克手中。”關於科拉迪?帕特裏克宰相獻土的說法實際上是拉伯倫政府對付艾薩克的外交手段,在戰爭失敗的第二年,拉伯倫的宰相便親自出使阿德裏安,言辭卑恭,坦言為了對付異教徒,拉伯倫願意將侵占了五十多年的沙漠之城杜薩克獻給阿德裏安;但這座城市卻是艾薩克神主教信仰中的聖城,艾薩克之所以不顧國力發動對拉伯倫的戰爭,原因也正是於此,神出生的城市怎能陷入異教徒的統治呢!
於是,貪心的阿德裏安和艾薩克之間爆發了不可調解的戰爭,科拉迪在回憶錄中寫道:“我們英明的皇帝把一片荒蕪的沙漠丟給兩條狗,兩條狗為了一根根本沒有一絲肉的骨頭拚撕狂咬。”姑且不論拉伯倫是否主動退讓,但是這一手的確很有效:阿德裏安和艾薩克雖然信仰同源,但為了各自宗教上的精義,為了搶奪所謂的聖光之城杜薩克,雙雙打得頭破血流,甚至還把戰線拉到了阿德裏安西部的盧碧登,至今兩國還沒有把國境線劃分清楚。
那個時代,危機同樣也來自於帝國的東麵。東方的風之國在結束了將近三百年的亂世之後,再一次以萬王之王的姿態出現,拉伯倫政府立即把震驚和驚恐轉化為政治的投機上。當仁慈的風之國皇帝為了女兒出嫁的事情而煩惱的時候,以科拉迪為代表的拉伯倫使團來到了風之國的首都瑛州,拉伯倫宰相一再表示年僅二十六歲的皇帝一直未婚,隻要風之國的公主入主雲麓城,那麼拉伯倫的王後就是皇帝的女兒。作為聘禮,科拉迪答應用二十萬大軍的遠征來協助風之國剿滅高盧人。當風之國的公主接受萬民的朝拜之際,科拉迪和將軍們卻在東部的亞利桑區域誓師出征。戰鬥在科拉迪的安排下,使得拉伯倫軍隊並沒有付出多大的損傷,相反,為了把高盧人仇恨轉嫁到他國身上,科拉迪總是賄賂高盧貴族,鼓動失敗的草原部落去爭奪阿德裏安的東部臨近圖爾穆特的土地。
科拉迪在閉眼之前為了穆薩王朝做的最後一件事便是把拉伯倫王的妹妹嫁給了位於拉伯倫東南方向的柯特國君王,至此,行將就木的老人把大陸上各個大國之間平衡都精妙地算計進去,且不論那些手段對將來的拉伯倫有何影響,但是在當時卻給了這個國度以和平。
這就是當時和席德樂並稱為“拉伯倫雙傑”的拉伯倫第十一任宰相科拉迪?帕特裏克,他在當時的拉伯倫宮廷裏褒貶不一,不過在民間還是獲得了很多人望。和賓得利家族稍微不同,帕特裏克家族雖然把持著宰相之位,但是和皇室的關係卻相當的古怪;有幾任拉伯倫王在未登基之前對在任的帕特裏克家的人厭惡至極,但是登基之後,沒過多久就會啟用帕特裏克家族的人來擔任宰相;有的拉伯倫王對帕特裏克家的人盡管委以重任,但是卻從未信任過他們。大抵,帕特裏克家族在穆薩王朝統一戰爭之初就站在了他們這一邊,數百年來家族從未出過一個背叛者,也從未有一人因皇室怪罪而獲死刑。帕特裏克家族似乎效忠的不僅僅是貢獻給皇室那麼簡單,他們做出的選擇似乎更看中的是整個拉伯倫帝國的利益。拉伯倫的相位不一定永遠歸屬於帕特裏克家族,但是如果沒有帕特裏克家族的支持,這些非帕特裏克姓氏的宰相們恐怕很難獲得文官精英集團的認可。
這個道理,身為武將之首的賓得利侯爵完全明白,這也是他遲遲不敢動手解決掉尼爾斯?帕特裏克的原因。可是現在,自己的遲疑卻讓對方爬到自己的頭上作威作福,賓得利家族努力了許久的優勢在一夜之間蕩然無存!康拉德?賓得利的總督職位就這麼說沒就沒了,什麼回家思過!這分明就是革職!最糟糕的並不是康拉德,賓得利家設在雲麓城的秘密情報據點“夏日酒吧”居然被黑衣衛查抄了,而最讓賓得利侯爵無法釋懷的是,化名為“桑木德”的賓得利家族地下勢力首領杜德竟然會被黑衣衛當場誅殺!
“薩爾多……尼爾斯……”賓得利侯爵呆坐在密室的豪華座椅上,目光遊離不定,口中喃喃而動;而另外兩個賓得利家的骨幹,施瓦布則垂頭喪氣,康拉德雙眼通紅,杜德是他的胞弟啊!
“混蛋!此仇不報,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賓得利侯爵抓起椅子旁邊的一個黃金茶盤,猛地摔向牆壁,“嘭”一聲,前幾天報廢過、且剛剛找工匠修好的魂力琉璃燈又破碎了。
“侯爵大人做主,舍弟一向忠心耿耿,不料……”康拉德自己尚在停職思過階段,出宮之後一直有黑衣衛盯著,他不敢回家,直接就進了侯爵府,才不虞有黑衣衛暗下殺手。
“薩爾多欺人太甚了!”施瓦布嘴裏對這個妹夫再也不尊稱陛下,直呼名諱,“侯爵大人,杜德閣下的犧牲不能白白就這麼……”
賓得利侯爵冷厲的目光猛地轉向施瓦布,帶著怒火說道:“他們太不給老夫麵子了!看來這次和穆薩家、帕特裏克家是不死不休!哼!居然跟我們來這一手!黑衣衛!黑衣衛什麼時候效命薩爾多了?我們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
施瓦布道:“先王駕崩,我們三個都在場,連遺命都沒頒布,何況黑衣衛的傳承……”
康拉德瞪了施瓦布一眼,心中暗罵白癡,這種話怎麼能隨便說出來,先王駕崩,別說尼爾斯?帕特裏克不在身邊,就是後妃和諸王子也未得到一絲一毫的消息,所謂傳位詔書也不過是賓得利侯爵老早就準備好的。可畢竟身為臣子,做這樣謀逆之事,就算膽子再大,也不敢說在嘴上,萬一阿桑奇降下怒火,該怎麼辦呢!
“現在埋怨有什麼用!事已如此……”賓得利侯爵稍稍平抑了怒氣,“看來我們必須反擊……杜德……哦,不,康拉德你既然現在不能履行總督的責任,就馬上負責起杜德的事情!”
“是,大人。”康拉德眼中閃過悲傷的光輝,很快就被仇恨代之了。
“神廟好像並不是非常堅定地站我們這邊,這次挫敗固然有‘聖愷撒之劍’失手的問題,但是和神廟的立場不無關係,杜德的死,他們也有責任……施瓦布,命令你的手下,帶一個千人隊,就說賓得利家忠心阿桑奇,特地派兵保衛神廟!禁止一切無關人員進出神廟!京畿出了這樣的凶案,實在讓人不放心,哼!順便也斷了我們每十日一次的供奉,我看這幫神棍沒了信徒的供奉能熬幾天,看那個搖擺不定的主教大人會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