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那老者,墨心不由心裏一緊。
雪兒說她前生是褰煌上神的徒弟,那這著白袍的老者可不正是她師傅?看來自己前生要比現在混得好太多了。待她看清楚褰煌上神後麵的年輕人時,眼珠子差點沒掉出來,那挺拔卻略顯削瘦的身子,不是銀川是誰?
遠處,褰煌上神站在兩軍之間,閉目掐訣,白光乍現,墨心被刺痛得睜不開眼。等她緩緩睜開眼時,自己站在漢白玉鋪成的階梯上。
她轉身往回看了一眼,階梯看不到底,往上,不過十級階梯就見一個石台。
這是天梯嗎?兩邊欄杆雕刻著繁複的圖案,墨心仔細看了一下,唯獨有一個圖案是反複存在的,那是刻著九片祥雲,祥雲之上是雕梁畫棟的金殿。
難道這裏是九重天上?她正想著,一聲轟鳴的巨響傳來,她身子突然一弓,覺得背上像被什麼鞭打一樣。她飛快地衝向石階上去,石台竟是延伸不見盡頭,不遠地地方一群天兵天將整齊排列,天君還是一樣穩坐半空中。
心裏像有個聲音一樣拚命慫恿墨心朝那人群奔去,很意外,盡不像在火裏那般邁不開步。她一奔就奔到了人群裏,而且是穿過他們,她貌似又透明了。
天君眯起一雙微微泛紅的雙眼看向那小石台上伏地而跪的人,那築起九層階梯的方形石台,上麵赫然刻著三個字,天刑台。
天刑台上,那披頭散發的白衣女子,奄奄一息。此刻白衣已經差不多被血染成了紅色,她試圖撐起來,手上粗重的鐵鏈卻像是有千斤重,始終撐不起來。
墨心隻覺眼前這一幕竟是那麼熟悉,到底是在哪見過?以至於她揪著心口,疼得有些無法呼吸,背上火辣辣的疼感如此真實。
行刑官向天君稟道:“啟稟天君,第一輪三十三道天雷齊下已行刑完畢。”
天君點點頭,眼神無比犀利地看著天刑台上的女子開口道:“堇川,爾觸犯天規,叛離仙界,理應受九十九道天雷齊下的刑罰。今,念在褰煌上神以身化界為你求情的份上,減去三十三道天雷齊下的刑罰,爾可還有何話說?”
墨心現在終於相信自己就是堇川了。這一幕不是在自己夢裏出現過嗎?
這台上的人就是自己啊!天雷刑,竟是這般痛,三十三道天雷齊下,恐怕已經是極限了,若再引雷絕決計隻能是要魂飛魄散!
台上的人太虛弱,別說說話了,她想笑也笑不出聲。她背對眾人,眼裏已經流出了血淚。她扯開嘴角笑笑,遠處仙鶴翱翔,天宮金碧輝煌,映入她眼中都成了一片虛無。
“天君!家師以身化界隻為救師妹一命,天君何以出爾反爾!”眼前這男子,身姿挺拔略顯削瘦,眉目緊蹙,一雙蒼穹般的眼睛積滿怒火,瞪著天君,正是銀川!
“放肆!銀川神君,本君念你隻是重同門情誼才口不擇言,這次本君就不與你計較,退下!”
銀川冷哼一聲,竟然朝天君啐了一口口水。
六界隻道溫爾而雅的銀川神君,誰人想過他與粗坯能有任何聯係?
眾神仙們的抽氣聲,此起彼伏,一個個恨不得下巴都掉地上去了。包括墨心,也傻眼了,這還是那個比神仙還要神仙的銀川嗎?
天君是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他眼裏燒起了熊熊怒火,握緊的拳頭,冒出了條條青筋。他似乎是一邊隱忍著一邊又咬牙切齒道:“放肆!放肆!銀川神君竟敢辱罵本天君,藐視天威!即日起,罰下界受十世輪回之苦方可歸位!”
銀川不理會天君,自顧自地走上天刑台,眾仙竟無人敢攔。他把堇川摟在懷裏,那本該白色的衣衫,染出一朵朵妖嬈的花,像極了冥界的引路之花。
他輕輕地梳理她的長發,隻是那沾了血的幾縷青絲已經凝結在一起,他想梳理開卻怕弄疼她最後隻能是輕輕撥到她耳後。
梳理開散亂的三千青絲後,終於露出那張蒼白如紙的臉。她的氣息越來越弱了,一縷遊絲般,不經意就會感覺不到。看她細長的蛾眉微蹙,雙目緊閉,唇色無血,嘴角卻殘留一絲殷紅。他用衣袖輕輕擦去,忍不住又輕撫過她眉間那個菱花痣。
墨心忍不住的吸了口氣,即使堇川那鵝蛋臉毫無血色,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真的很美。美得很難具體形容,柔而不嬌,透著一股空靈,比起自己現在這張臉,確實是強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