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峴山墓園許小滿胸前別著白色的花朵,穿著黑色喪服,對著來吊唁的親友一個個擁抱過去。她哭腫的雙眼沒有了往日的神采,上星期還跟她一起打高爾夫球的爸爸竟然在前天因為心髒病突發去世了。她還是不相信這一切,自小母親就去世了,她的生活中爸爸就是全部。
她還記得那時候爸爸對她說的話,“小滿啊,爸爸的心髒不好,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跟你媽媽一樣都是單純的孩子,以後受傷了可怎麼辦呢……”那時候她撲進爸爸的懷裏,一臉不相信。她覺得,死亡離她還很遠,她還不用擔心。
“小滿,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去公司把爸留下的事情辦完。”顧佳宇疲憊的臉色看出他近來因為爸爸的喪事和巡風公司的事情一直勞累加班。
“恩。”許小滿抱住他,現在,隻有他是她的一切了。
“乖。”顧佳宇輕輕地捧起她的臉,心疼地吻住她的眼瞼。“我晚上就回來。”
顧佳宇從來都不喜歡我。她在這上麵栽了多少次的跟頭,才明白這一點。
許小滿一覺醒來,已是深夜。身邊的床鋪是空著的,本該在上麵熟睡的顧佳宇不見蹤影。虛掩的門縫透進夜裏的涼氣,許小滿起身把棉袍披在了身上,走了出去。
“你想太多了。”顧佳宇低沉的聲音從陽台外麵傳來,“我不可能會愛上任何人。”
“那是你的錯覺。我要的,不過是巡風集團董事長的位置罷了。”顧佳宇對著電話那一端冷笑,“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身份,我怎麼可能會跟她在一起。”
許小滿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還在驚訝中沒有回過神。她不想再聽下去了,貓著腰又回到了床上。她實在不敢相信,跟自己相處了三年的人竟然圖的不過是她的身份!原來一直都是自己自作多情麼?她忽然發現自己像個笑話,當初那麼幹脆地讓她當他女朋友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了麼……自己從小到大堅持隱瞞身份,就是怕這樣的人出現,結果現在竟然是他……淚水從眼角流下,爸爸,我該怎麼辦?她忽然覺得自己才是最可憐的人……
三天後,機場——“管叔,謝謝你。”許小滿拿著行李箱和機票走到了登機口,“希望你能幫我保守秘密。”
“小姐你客氣了。我已經把關於你的所有聯係方式都注銷了,現在的你是一個新的身份。”
“恩,還是要謝謝你。”許小滿看著護照上自己的新名字,她雖然喜歡顧佳宇,可是隻有利益的愛情她不需要。既然他想要的不過是她的身份地位,那她便給他。隻是她再也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繼續麵對他了。許小滿自嘲,也許他根本不會在意自己的消失。
“小姐,你打算什麼時候回來?”管叔心疼地看著許小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讓她直接選擇了出國。
“我也不知道,有可能也不回來了。”許小滿握住管叔的手,“管叔,我會再聯係你的。再見。”
看著許小滿走進了登機口,管叔這才轉身走出機場。
顧佳宇從公司回來,才發現家裏異常的安靜。她不在家麼?這幾天他總覺得她哪裏不對勁,晚上回來的時候總是避開他的視線,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難道是覺得他冷落了她麼?今天下午他特地早早地把事務交給了副董事長,想給她一個驚喜,可她竟然不在。顧佳宇走到了主臥室,發現桌麵上放著一張白紙,上麵寫著——離婚協議書。
“許小滿!你好意思莫名其妙消失了那麼久!”剛剛接起電話,沫沫咆哮的聲音就從電話那端傳來。
“沫沫啊,你別太激動。”許小滿把奶茶扔進了垃圾桶,緩緩地往回走。
“我能不激動麼!這四年你都去哪裏了?為什麼我電話一打你就是空號!你知道我有多著急麼!”
“這個,我向你道歉啦。”許小滿不想提起這四年在國外的生活。
“好吧好吧。”沫沫的語氣軟了許多,“你回來了就好。我媽給我安排了相親,你陪我去吧。”
“好。”
顧佳宇關上大門,癱倒在沙發上。自從她消失了之後,他便很少再回到這幢別墅,反倒是直接在辦公室裏設了張床給他隨時休息。沒有了她的別墅,總是顯得冷清。顧佳宇看著牆上的結婚照,上麵的她笑顏如花,眼睛裏滿是喜悅。她……還是知道了吧,顧佳宇的心裏一陣刺痛。當他發現她消失的時候,動用了他所擁有的一切權力去尋找,可是得來的消息竟然是查無此人。她消失地如此徹底,就是對他的懲罰麼?顧佳宇一開始也不理解,為什麼自己的心裏在那一刻如此驚慌,為什麼發現她消失的時候他總有散不去的失落感。他就像是個迷路的孩子,沒有了目的地。直到她消失,他才知道她對他的重要性,她早已經住進了他心裏。他試過酗酒,試過抽煙,可是每次從昏昏沉沉中醒來,腦海裏想的還是她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