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泛起魚肚白,星辰也漸漸變得稀少。月亮掛在西邊,奇特的紋路讓添依想起了兒時奶奶講的蟾宮折桂,是否此時的月宮上也有一個正在砍桂的吳剛?四周還是天明未明,淡藍色營造出一種安詳的氛圍,此刻又有多少人在自家的榻上沉睡?祥雲徐徐上升,和緩的微風拂過添依的麵頰,這種時候真的好適合睡覺啊……添依仰麵躺在雲上,想閉眼,卻又不忍錯過麵前美麗的景色——浩蕩的雲海在輕輕飄動,偶爾還聽得到早起的鳥兒叫聲。就這麼發著呆,看著景色,也過了不少時辰。
忽然,從厚厚的雲朵後冒出了雕刻著祥雲的大理石一角,添依本昏昏欲睡的眼好奇的睜大。隨著雲朵的飄近,整座大門從雲中浮現出來。九條盤踞在柱上的白龍,最後都圍繞著正中的三個字——九重天。大門兩邊放了兩座石獅子,雲波浩渺,一時間添依隻想到了一句話——羽化而登仙。
腳下的祥雲已經消失,添依踏在與實地無異的雲層上,還沉浸在這宏偉的景色中,久未回神。身後的侍從則繼續騰雲將貨物放到倉庫,轉眼身後那浩蕩的隊伍瞬間隻剩下她與玄止二人。
都說古代的人很崇拜龍,書上說是因為龍王掌管人間的風雨,而對於農民來說最重要的莫過於風調雨順。可……這神仙也崇敬龍王?有些說不通呢。似乎看懂了她的想法,玄止站在她身側:“不要誤會,當初東海的龍太子不小心把天門給轟了,龍王為了抵罪才重新修了個大門。作為仙娥,你怎麼會不知道這事?”二人他們緩緩走過天門。
添依聽到這句話,眼神有些躲閃,“都說我掉下去的時候失憶了,怎麼還會記得這些?”目光在觸到玄止疑惑的眼神時立馬轉向別處。結果就看到了前方不遠處,隱隱約約的人影,眯著眼睛看了一下,還是看的不真切,她拽住玄止的衣袖,“咦?不知道是不是我眼神不太好,前麵可是站了一大堆的人?”
玄止沒有放過她回答時那一絲猶豫的神情,在聽到她的問題時也轉頭朝前望過去。正前方竟然不知從哪裏來了一撥的仙娥,為首的是一位白衣銀袖的女子,梳著百合髻。低著頭,兩手別在左側,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
似乎知曉他們已經注意到自己,那女子走上前,低著頭道:“奴婢喚作墨綃,在此見過水神。”語氣不卑不亢,聲音清脆。一看便知是掌控大局的一把好手。
仙界的人都好穿白衣,除了個別的老神仙自出生以來就有與其本命相符的顏色之外。其實這也是一個不必明說的規矩,現任天君喜歡白色,故而在他上任後所封的仙家一般都以白色打底,卻用領口袖口的顏色來區分品階高低。與人間丫鬟婢女相當的仙娥也是如此,銀色最大,灰色次之,白色最後。而侍奉一般仙家的仙娥大都為白色,侍奉如玄止一樣的神仙的仙娥大多是灰色,顯而易見,侍奉天君天後的則是銀色了。
玄止不常出門,偶爾隻是跟老君下下棋什麼的,故而記住的人不多。除了天君天後與幾個熟識的老神仙外,還真沒注意過什麼人。不過,對仙界的規矩他還是知道的,玄止瞥了眼墨綃:“你是天後的婢女。”意思就是,既然是天後的婢女,不在承天殿好好侍奉著天後,跑到門口來找他,是有什麼事情麼?
墨綃常代替天後招待各個品階的仙家,早已練就了溝通技巧,舉一反三,觸類旁通。她雖未見過這水神,卻也懂了他大概的意思:“天後念在水神赴魔界參加渝憐節,促進了神魔二族的交流合作,帶回了豐厚的禮品,勞苦功高……(以下省略若幹誇獎詞)如此辛苦,天後特地在逐月台備好盛宴款待水神,故而命奴婢在此接應水神。”
玄止一向喜歡清靜,所以如果不是必不可少的宴會他一般不會出席,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性情,所以都不來打擾他。作為天後,她該知道自己的喜好,怎麼還會無端端地來了設宴這一說?
果然向天後說的一般,如果不是搬出她的名號,可能水神根本理都不會理她。墨綃在心裏說到,發現水神不說話,她這才說明自己的來意:“另外,天後聽聞水神在魔族時救起了一名仙娥。”
看到站在玄止身後不遠處觀賞雲上風景的添依,墨綃繼續:“實不相瞞,這名仙娥喚作添依,是與奴婢一同侍奉天後的姐妹。天後平時的起居梳妝皆由她來打理,最近沒了她服侍,天後很不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