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記憶34:過往(1 / 2)

冰棺中,洛妃依舊在沉睡,微弱的呼吸淺到幾乎沒有。白嫩的藕臂上卻有著一塊可怖的傷痕,那是為了玄止而留下的。玄止閉上眼,千年前的一切曆曆在目,身上也似乎又一次感覺到那日的痛苦。

一千年前,星君算出九星成線,太陽轉入正中的位置,乃凶相。凡界將有妖魔起,生靈塗炭。奈何,當時戰神已經落入凡間失去蹤跡,幾位老神仙中最有能力的就是玄止。天君不得已,隻好向當時還閑著的玄止求救,讓他去凡界守著。然,星君的預言是對的。

幾年後,凡界昏君當道,濫殺無辜,陰間忽然多了很多冤魂厲鬼,百姓苦不堪言。眾人的怨念彙聚到惡靈穀,竟然孕育出了一朵妖花。而這妖花剛剛開放,便被一個蠍子精食入——蠍子精妖力大增,到了凡界禍害生靈。

有時候運氣不好,是天命。何況,此次的劫數,卻是由於天君。即使請出玄止幫忙,也不能逆轉多少。要平息這一切,必須要有人做出犧牲。玄止下凡時,正巧遇到自己的雷霆劫,過了,仙力便更高一層;沒過,則九死一生。

他與蠍子精大戰了三百回合,卻因為天上忽然降下雷霆劫,而受了重傷。雖然兩敗俱傷,可蠍子精在奄奄一息的時候用盡全部的妖力,凝聚在自己尾部,朝著玄止發出致命的一擊。此時,洛妃卻忽然從一邊出現,為玄止擋住了大半的毒。自己卻因此而差點魂飛魄散,不得已,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中。

說到他與洛妃的相識,其實也是偶然。洛妃從魔界逃了出來,為了避免魔界與鬼族的人尋到她,她隻好躲在凡界一處深山密林靜養。彼時的她元氣大傷,正是需要一個地方修養的時刻。於她而言,人間大亂未免不是一個時機。修養地七七八八,她便重操舊業,用自己的美貌去迷惑有權力的凡人。然而,就在她準備得手的時候,遇到了玄止。玄止感念在她妖力微弱,也就讓她放了那權貴,不再追究。也是,那時有那麼多的妖魔來人間作亂,他根本無暇顧及,隻要除掉那最厲害的妖怪,剩下的蝦兵蟹將就留給天君他老人家自己處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那一抹銀色的長發與那雙澄澈的銀眸所浸染,洛妃在玄止走後,反倒沒有繼續她之前的勾當。她甚至覺得,玄止那時候說的話有理,他對她說:“不需要權力,也不需要害人,你也可以過的很好……我不殺你,你走吧。”

自己對權力的渴望,是因為死前的心有不甘,死後的滿腔怨恨,還有心中對世間的男人深深的失望。可是玄止,他不一樣。一襲白色長袍,搭配他那一頭銀色長發,無論何時都平靜無波的銀眸似乎能一眼看穿他人的心思。薄唇緊抿,好像世間的煙火都與他無關。這樣一塵不染的男子,那一瞬間印在了她的心裏。

他說,沒有權力,她可以很快樂。所以,她決定追隨他,陪在他身邊,了解他。洛妃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她找到玄止,對他說:她要拜他為師。這不過是一個留在玄止身邊的借口罷了。

玄止聽到這句話,不過是搖了搖頭。自己一向不喜歡有什麼羈絆,而且這回來凡間也不會呆地太久,根本教不了什麼東西。洛妃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請求著,終於,在那一天,他同意了。

蠍子精因為精元耗盡,化為一地的塵土在風中漸漸消散。厚厚的烏雲由遠而近,很快就有暴風雨來臨。洛妃因為毒發,手臂上頓時爬滿了可怕的紋路,那雙眸子開始變得有些渙散,她感受到了魂飛魄散的滋味。可是,她的心裏卻沒有半點不甘心。自己不是為了權力而死的,自己是為了他。這麼一想,洛妃覺得自己心口好像被什麼填滿了,經曆了這麼多,從來沒有一刻如此踏實。玄止則努力地將她的魂魄凝在心口,洛妃看著他為自己做的一切,欣慰地彎起嘴角,再一次重複:“你……能做我的師傅麼?”

被她握住的手頓了頓,玄止猶豫了一會兒:“好。”

心中的執念得到回應了呢。洛妃想,這下我就算死,也心甘情願了吧。手上的力氣漸漸消失,她微笑著,合上了眼。玄止將她放在一旁,布好結界,繼續忍受著新一輪的雷霆劫。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得下去。

所幸,老天爺做事總不會太絕。玄止過了雷霆劫,洛妃為了玄止差點失去性命。為了保存她的身體,玄止特地去了北幽冥海底,找出了幾萬年的海冰製成冰棺。因為洛妃不妖不鬼,不能上九重天,玄止又將她放到了往生道裏。往生道是鬼族與神族的鏈接通道,裏邊瘴氣彌漫,對仙家不是好事,可對妖物來說卻是最好的營養——有助於洛妃的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