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咚,咚,咚。開門了……”
“不要,不要,救命!”滿頭是汗的夏子遙猛然間在睡夢中驚醒,她已經記不清楚這是幾年來第幾次重複的夢魘了。她極力的想要忘記過去,可是它卻像一根針一樣深深的紮在夏子遙的心底,揮之不去。
嗡嗡。
“喂,遙遙啊,你又做惡夢了嗎?”電話那頭傳來女性溫柔的聲音。
“媽媽,想你了。”子遙慵懶的躺在床上,撒著嬌說:“媽媽,你說我能徹底的忘記那件事嗎?”
“好孩子,一切都會過去的,早點休息,明天不是還要論文答辯嗎?”說完,電話便悄悄的掛斷了。
夏子遙望著電話,漆黑的夜晚,寂靜的房間,時鍾滴答滴答的響著,連同著她的心一點一點的流逝。她安心的握著手機然後迅速的閉上了眼睛。
明天將是美好的一天。
同樣漆黑的夜晚,一座古老的豪華別墅裏,一群穿著一樣、充滿活力的年輕男女正圍繞在一個中年女人身旁,安靜的聽著她操著濃重的廣東普通話神秘兮兮的講述著一個故事。
“相傳,在民國時期,那時候到處兵荒馬亂,所有人都在彷徨和無助中小心翼翼的過日子,因為那時候不經意間的一句話或者一個眼神就會令自己及家人遭來殺身之禍。史老爺的祖父在當時是很有名的激進人士,他十分的崇拜孫中山老先生,一心想要為民生做出巨大的貢獻。所以在當時史家受到了很多人的尊敬和愛戴,當然也有一些賣國賊和主張複辟的人看不慣史家。因而,引來了很多的奇異事件。”
“張管家,快說,快說,有什麼奇異的事件啊?”還沒等中年女人繼續說下去,年輕男女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聽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中年女人笑了笑,然後清咳了兩聲接著說道:“急什麼?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啊?就在一天夜裏,史家上上下下都已經進入了夢鄉,不知道從哪裏突然傳出來一聲尖叫,嚇醒了史家所有人的,尖叫之後便有人開始大喊死人啦,死人啦。接著,管家、夥計、丫鬟等就順著聲音跑到了後院的小樹林裏,發現了一個穿著紅色長裙的女人上吊自殺了。確切的說那不是一件紅色的裙子,而是被血染成了紅色,當時所有人都失聲尖叫了起來,誰也不敢多看一眼眼前的屍體。隨後在管家的指揮下,驅散了所有人。當史老爺的祖父趕到之後,立即命令管家將屍體放下來,管家提心吊膽,兩手哆哆嗦嗦的將屍體放下來,所有人都吃驚的發現上吊自殺的竟然是史老爺祖父的二姨太,誰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尤其是史老爺祖父。但是當他們還沒有從悲痛中走出來的時候,又有人上吊自殺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誰。”一個穿著粉紅色工作裙、紮著馬尾的女生俏皮的說道:“是不是史老爺祖父的三姨太啊?”
“明竹,趕緊閉嘴,要是讓史老爺聽見你說的,非得家法伺候不可。”張管家有些生氣的說道。
“明竹,你剛來,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亂說,咱們史老爺的親生祖母就是三姨太,而且三姨太是最後陪在史老爺祖父身邊的人,他們的骨灰還葬在了一起。”一個年齡稍長的男子解釋道。
“就是,就是。接下來死的是四姨太。”張管家有些歎息的說道,一提到四姨太她顯然有些激動:“四姨太,可是個好人啊。隻可惜剛剛嫁到史家就遭遇了這樣的事情。隨後每隔一段時間史家就會有女人上吊,還都是穿著裙子,長發及肩,為此史家專門請來了當時有名的夏探長調查此事,可是依然無果。誰也不知道史家到底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有的人說是得罪了日本人,有的人說是得罪了清政府,可是誰也不知道人到底是誰殺的。之後更怪異的事情便是隨著史老爺的出生出現了。史老爺出生的那天,明明是春天,陽光明媚的時節,可是就當正在臥房裏喝粥的太太突然之間肚子疼,羊水破了,天突然之間陰了下來,緊接著狂風暴雨欲罷不止,後院的小樹林的不停的傳來女人嗚咽的聲音,伴隨著驟雨襲擊,陰黑的天空,所有的史家人都嚇壞了,紛紛的聚在了一起,慌慌張張的等待著什麼。最後還是史老爺的祖父臨危不亂,急忙命下人張羅著為自己的兒媳婦接生,當時太太整整接生了一天一夜,好像是難產,天也就黑了一天一夜,所有人都認為這是老天爺在懲罰他們史家。就在接生婆也要放棄的時候,孩子居然順順利利的出來了,隻不過他全身黑紫,嘴唇發青,頭發茂密,隻能隱隱約約的看出他是個男孩,他的樣子實在是難以辨別。不管怎樣,隨著孩子的出生,天漸漸的明朗起來,史老爺祖父看到自己的孫子,又驚又喜,一時激動病倒了。隨後……”
“好了,都幾點了,你們還不趕緊去睡覺,明天誰要是起晚了,耽誤了老爺的行程,看我怎麼收拾你們!”張管家正想繼續往下說,卻被一個凶神惡煞的男人中斷了。
“王管家怎麼有功夫到我這裏來了?”張管家有些氣不過的問道。
“現在應該是睡覺時間,都趕緊給我回去休息。”男人話音剛落,整個房間裏回蕩著一股氣勢洶洶的聲音,所有人都低著頭快速的離開了,誰也沒敢看他的臉。
“幹嘛這麼凶,這麼多年了,你總是擺著這麼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以為所有人都欠你錢了。”
“少廢話,以後少給他們講這些故事。不然,我會向老爺告狀的。”說完,男人便離開了。
“咦,張管家,他們怎麼都走了?故事這麼快就講完了?”一個梳著寸頭的男人一邊提著褲子一邊從廁所裏走出來,有些莫名其妙的問道。
“都回去睡覺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張管家,你告訴我老爺出生後,到底又發生了什麼奇異的事情?史家還有沒有繼續死人啊?”
“老爺出生後,發生了,嗬嗬,想聽故事發展,靜等下回分解。”說完,張管家悠哉悠哉的離開了。可是誰也沒有看到她轉身之際的那亦真亦幻的的微笑。
嗡嗡。
“喂?”經過了昨夜的夢魘,仍然在睡夢中的夏子遙,昏昏沉沉的接過電話,有氣無力的問道:“哪位?”
“夏!子!遙!你要讓本姑奶奶在校門口等你多久?已經過去十分鍾了,你是不是還在睡覺?”
隨著一連串鬼哭狼嚎般的巨響,夏子遙揉了揉完全睜不開的雙眼,有些無奈的掛了電話。然後閉著雙眼,開始了一連串的洗漱工作。
“曉迪,早啊。”當夏子遙感到校門口的時候,張曉迪已經在門口等了她將近半小時。
“早!”張曉迪滿眼怒光的看著她,一隻手迅速的抓住夏子遙的胳膊,拚命地搖曳。
“對不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一躺在床上就算是十頭馬也拉不起來了。下次,下次我保證遲到不超過五分鍾,好不好,親愛的迪迪。”夏子遙撒嬌的說道。
張曉迪一臉驚恐的看著她,張大了嘴巴,結結巴巴的說道:“什,什麼,不超過五分鍾,下次我一定晚半小時再來。”
兩個人一邊開著玩笑一邊手挽著手走進來校園。
張曉迪,是夏子遙大學的好朋友,上下鋪的舍友,有著共同的愛好,喜歡看書,旅遊,攝影。但是張曉迪卻十分的膽小,所以,一直以來都是夏子遙在保護她。夏子遙很喜歡也很珍惜她們彼此間的友誼,她知道隻有張曉迪會一直無條件的包容她所有的缺點和冒失,依然毫無保留的守護著她,除了她那張刀子嘴。
“夏子遙。”
聽到身後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兩個人同時停下了腳步,齊刷刷的回過頭來。
“暈,不用這麼整齊劃一吧,弄得和雙胞胎似的。”王俊斜眼瞥了她倆一眼,便有些無奈的繼續說道:“子遙,今天的論文答辯準備的怎麼樣?畢業想好了去哪裏工作了嗎?”
“哦,還沒開始考慮這麼久遠的事情,我現在隻想趕緊答辯完,然後和曉迪實現彼此的小理想。”夏子遙若有所思的說道。
“理想,什麼理想?該不會是你們小女生希望釣個金龜婿的理想吧?”王俊嘲諷道。
“什麼嘛,才不是呢,我們是要出去旅行,這是我們之間的約定。來一次畢業之旅!沒有思想的男人,哼,子遙,我們走吧,別搭理他。”說完,張曉迪拉著夏子遙離開了。
王俊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眼角劃過一絲哀傷,歎了口氣,一肚子的話到了嘴邊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上午的論文答辯很順利的結束了,每個人都沉浸在畢業的氣氛中,有的人感傷,有的人興奮,更多的人是迷茫和憧憬。
“同學們,安靜一下,我們馬上就要踏入社會,各奔東西了,我跟輔導員商量了一下,決定今天晚上大家在學校裏的餐廳裏聚餐,開個送別party,都要參加哦。”班長趙丹站在講台上有板有眼的說著,台下麵的同學怎是議論紛紛。
“班長,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玩的瘋一些啊,我聽說今天有很多人會告白哦,而且我們男生這幾年還沒認全咱班的女生呢,你這個班長做的可是失職哦。”班上愛起哄的李陽大聲叫嚷著。
“嗬嗬,可以,今天大家都放開了玩,不許不露麵。晚上七點餐廳三樓見。”趙丹吩咐完,班上的同學陸陸續續的離開了。
“子遙,晚上我們去嗎?”
“曉迪,這是最後一次了,以後可能就沒有見麵的機會了,去吧。這算是對我們的紀念。”
聽到夏子遙這樣說,張曉迪有些靦腆的笑了笑。大學的這幾年,她們幾乎沒有參加過任何的班級活動,認識的人也是寥寥無幾,由於兩個人生平都不愛笑,被班裏男生稱為“冰山一角”。
已經慢慢進入夏季了,極為少見的微風透著一陣陣的熱意,偌大的太陽頂在頭上,操場上癡迷於運動的學生都在暢快淋漓的打著籃球,嘴裏還不時的歡呼雀躍著,汗水一滴一滴的順流而下,浸濕了他們的衣衫,浸濕了每個人的心。回到宿舍後,每個人都在緊張的收拾著自己的行李,慌張的臉上沒有一絲的笑意。
夏子遙有些疲憊的躺在自己的床上,閉上眼睛,靜靜的感受著離別的傷感,剛剛給媽媽掛了電話,心裏懸著的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因為她的媽媽告訴她,她暫時不和夏子遙的爸爸離婚了。“離婚”這兩個一直掛在夏子遙父母的嘴邊,令她坐立不安,雖然她很明白也很諒解,但是她仍舊不能接受離婚的事實,因為在她的心裏她的爸爸夏邑至今為止依然深愛著她的媽媽,若不是幾年前她經曆了那樣的事情,原本快樂幸福的家庭會一直持續下去,夏邑的自責和悔恨,她的媽媽張文的深惡痛絕以及夏子遙的痛苦不堪讓他們的家庭瀕臨破散。還好,一切都還好,所有的所有都雨過天晴。
“曉迪,你看,子遙竟然睡著了,要不要喊她起來啊?晚上還得聚會,明天就要走了,她還沒收拾東西呢。”同宿舍的楊陽很關心的問道。
張曉迪望了一眼夏子遙,便心領神會的搖了搖頭說道:“她累了,讓她休息吧。”說完,張曉迪便下床離開了。臨走的時候,她輕輕的拍了拍楊陽的肩膀,微笑著的說:“你收拾這麼快幹嘛?明天有的是時間等你收拾呢。”
“你個傻瓜子來,女生宿舍明天上午十二點就要關門啦!”楊陽操著濃重的四川口音強調著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張曉迪無所謂的瞄了她一眼,然後離開了。
當夏子遙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她匆忙的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七點了!”她在心裏默念了一聲,然後揉了揉有些發脹的腦袋,便站了起來。宿舍裏的燈還亮著,但是張曉迪不在,她習慣性的摸出手機撥打了她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