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
赤角青冥獸衝到晏慕雪眼前的刹那,她纖弱的身子就如扶風的柳枝一般,以腳跟為點,順勢往後一倒。
赤角青冥獸跟著往前一撲,她腳下風雲未動,身子後仰的同時,往旁邊靈巧一轉。
赤角如同正在燃燒的火炭一般,帶著灼燙的溫度。
晏慕雪燒著了幾根頭發。
赤角青冥獸撲了空,赤紅著眼,鼻息濃重地掉頭攻來。
晏慕雪腳下這時卻如踏水淩波一般,連著幾個起落,飄飄忽忽就落到了十米之外。
那身形和步法的變化,如移形換影,讓人看得眼花繚亂,歎為觀止。若非她腳上綁著鐵鏈,依著她這般實力,恐怕早就跑出摩崖山了。
“這不是薛家從不外傳的‘倚風踏水’嘛?這丫頭怎麼會?”
“薛家醫術高超,有起死回生之能,卻從無傷人的心思。因而,薛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凡薛家子弟,都不得習武。唯有這‘倚風踏水’的步法,若是使得出神入化,尚可保命。”
“若是可以保命,堂堂‘九指醫神’和他的女兒也就不會死了。”
“說起來,這兩個人已經過世五年有餘……當年,有傳言說薛霽月是被她的未婚夫尉遲朗所殺。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說到這裏,眾人臉色都變了變,有人忙幹笑道:“都是過去的事了,說了也是無趣,倒不如眼前的角鬥精彩。大夥來猜猜,這個小女奴會不會成為這角鬥場上活下來的第一人?”
“本公子敢賭百兩黃金,這小妞必死無疑!”
“這角鬥場,就沒人能活著出去!”
眾人興致又起,又紛紛將目光投向場中。
赤角青冥獸雖然體型巨大,其敏捷度卻毫不遜色。奔跑起來,步步生風,落地如雷。所經之處,都能留下一個半尺深的坑窪。難以想象這樣的力道落在一個柔弱女子的身上,會是一副怎樣慘絕人寰的景象。
然而,事實卻並非如此。
晏慕雪腳上雖然綁著鐵鏈,行動受限,卻依然能在這有限的範圍內將“倚風踏水”出神入化的逃命本事,展現得淋漓盡致。每每赤角青冥獸的赤角就要刺穿她的胸膛,或將她踩成肉泥,她總能像一陣飄忽的風,瞬間逃離危險。
觀戰台上,看過無數角鬥的豪門貴胄,自認看巨獸吞噬弱小,遠不及這弱小頑抗巨獸來得精彩。他們一開始為這小丫頭懸著的心,不知不覺,變成了一種油然而生的歎服。
“倚風踏水”在武林中,也算是上乘的武功。隻是,向來是逃跑保命之用,不免被世人所恥笑。晏慕雪這般使出來,就像是激流中踏浪淩波的龍女,優雅從容。
光是這般氣度,已叫人佩服。更別說,她將這武功使得這般出神入化。
但是,“倚風踏水”並不耐戰。一旦這丫頭有一絲疲倦、有一絲鬆懈,就將成為赤角青冥獸的可乘之機。
台上的人已經開始猜測:下一步,她會如何應對。
晏慕雪在這退守的過程中,已將赤角青冥獸的一切了然於心。
赤角青冥獸身形巨大,頭上兩角赤紅高熱,如同燒紅的鐵。除了兩個赤角,身體的大部分都包裹在一層麟甲中。麟甲青黑,堅硬如鐵。唯有腹下一線,沒有麟甲的保護,是唯一可以設法攻擊的地方。
這畜生雖然攻擊力強,卻沒什麼頭腦,隻會一味地橫衝直撞。
晏慕雪敢保證,若是能有一把刀,她必然能讓這畜生腸穿肚爛!
剛想著,晏慕雪的手上就是一涼。掌心中一把削金小刀,狹長如銀魚,沒有她的手長,卻是鋒利無比。
“此刀,可切金斷玉。”
誰?是誰傳音入密?
晏慕雪未及深想,赤角青冥獸已經迎麵撲來。
電光火石之間,晏慕雪飛快地往後下腰。看見赤角青冥獸腹下那一線軟肉的刹那,已是出手如電,將小刀狠狠插入肉中。
小刀削肉如泥,隨著她的動作,飛快往前一劃。人已轉瞬到了數米外。
這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不過瞬息之間。
“轟!”
一聲沉重的悶響,赤角青冥獸轟然倒地。內髒流了一地,場麵血腥。
台上,突然鴉雀無聲。
她的手法太快,以至於所有人都沒有看清事情是怎麼發生的。隻是目瞪口呆地看看晏慕雪。
好像,這一切不會出自一個小丫頭之手。
台上的人連連直呼“不可能”,紛紛開始帶著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起這個不明來曆的丫頭。
辛管事愕然的表情,卻僵在那裏,半晌沒有變化。
忽然,他驚恐起來,快步走到鬥獸場的邊緣,發了瘋似的指著晏慕雪的鼻子。
“你……你竟然殺死了場主的獸寵,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