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瑜看向自己的女兒晏慕琦,稚氣未退的臉上已經能看到無雙的風姿,不消兩年便能顛倒眾生,必能引來無數的豪門貴胄來求親。可,一個廢物都能做未來的一國之母。她的女兒,為什麼不能?
她的女兒,在國子監五學之中,是名列前十的高手!就連皇上都對她刮目相看,多有讚賞。
比起晏慕雪,簡直綽綽有餘!
要做一國之母,有什麼不能的呢?
溫瑜想清楚了這點,看晏慕雪的目光更加柔和了。晏慕雪此刻在她眼裏,就像是一粒礙眼的沙子,隨時都能除去,簡直不值一提!在她麵前,演演慈母的戲碼,又有什麼不能呢?
見羅媽媽被拖走,一出好戲還沒好好開始,就這麼落幕了。晏慕琦有些不解氣地瞪了晏慕雪一眼,“真是便宜你了!”
她的聲音不算太大,晏慕雪卻正好聽得清清楚楚,唇邊噙著一抹冷笑,“妹妹要是喜歡這等便宜,姐姐下次讓給你?”
晏慕琦“嘁”了一聲,一臉不屑,“姐姐?我可沒有你這個廢物當姐姐!”她刻意強調著“廢物”兩個字,意味深長。
“可是,怎麼辦呢?”晏慕雪不以為然地笑笑,“就算我死了,我這個討人厭的廢物,卻還是你的姐姐。不然的話,你就隻能祈求上天……我這個廢物,其實不是你的姐姐。”
這分明就是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你給我閉嘴!”晏慕琦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劍,散發著洶湧的劍氣,直逼晏慕雪的咽喉,“不想我現在就殺了你,就給我閉嘴!”
晏慕雪果真如她所願,閉了嘴。
唇邊始終噙著一抹笑,一雙眼眸似無邊深潭,古井無波。卻又緊緊鎖著晏慕琦的眼睛,好似她的一切已然被看穿。
這樣無所畏懼的對峙,讓晏慕琦無端端生了一絲害怕。
晏慕琦將手裏的劍柄越攥越緊,默默吸了口氣,讓自己的這點害怕收斂得沒有一絲破綻,再讓自己的目光顯得更加淩厲些。
“好了,琦兒。你姐姐剛剛受了傷,你就別再任性了。怎麼說,你也是國子監榜上有名的人。明日祭禮排演,你想讓你那些同窗看笑話不成?”
溫瑜走到兩人麵前,步履款款,一副端莊秀雅的樣子。素手搭上劍鋒,別味地彈了彈。
聽到那句“國子監榜上有名的人”,晏慕琦笑了笑,手中的劍憑空一收,湊到晏慕雪耳邊,得意道:“等到你能參加國子監祭禮的那天,我再跟你計較。不過,我看你這輩子都沒這個可能了吧。”
聽到這樣的諷刺,晏慕雪也不生氣,反而發出一聲清靈的笑聲,說道:“是嗎?要是有那一天,妹妹該如何呢?”
晏慕雪眸光清湛,好似一雙不染纖塵的水晶。那唇邊的笑,更是純粹無害。
晏慕琦卻教她盯得無端端生了一身寒意,心裏直發毛。她咽了咽唾沫,梗著脖子,說:“若是有那一天,我便在炎陵山的寒潭裸身坐一個時辰!”許是覺得自己這個承諾還不夠威風,她忙又改口說:“不,一天!”
炎陵山的寒潭,出了名的寒冷。那種寒冷,與冬天不同。
冬天的寒冷,隻是皮肉吃苦。而寒潭的寒冷,卻能讓你的三魂七魄都跟著吃苦。
那種滋味,不是喝一杯熱酒、蓋厚厚的被子,就能解決的。那種寒冷,能伴隨很長時間,慢慢消磨你三魂中的那三把命火。而那三把火,一旦熄滅……
聽說那裏的水來自從極之淵,天地極寒之地。水是常年流淌的,從不結冰。水麵上,常年繚繞著濃到化不開的白霧。寒潭周圍,除了生長著一種特別的草,再無其他活物。
那裏的寒冷,尋常人隻要呆上一盞茶的工夫,就能去見閻王。
晏慕琦雖然有些修為,卻也頂多能撐上一個時辰,更別說是裸身。
這般大言不慚,晏慕雪倒有些期待了,嘴上卻捺著不說:“妹妹這麼拽,母親知道嗎?”
人太拽,容易打臉。
晏慕琦偷偷看了溫瑜一眼,溫瑜正在品著茶點,見她看過來,便彎了彎眼角,笑道:“琦兒,若是沒什麼事,就讓你姐姐回去休息吧。她那身傷,也該回去養養了。”
“母親,女兒知道了。”晏慕琦乖巧地彎了彎身,卻朝晏慕雪齜牙咧嘴,“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你待會兒回去的時候,最好是走快點。否則,小心我反悔,路上逮著你揍一頓。到時候,殘了!傷了!死了!賴不著我!”
“我妹妹果然很拽。一會兒,我還是走慢點。等著妹妹你。”晏慕雪始終像一隻沉著老練的鷹,波瀾不驚,低眸富有耐心地等著獵物的上鉤。
而,那隻獵物,卻似乎渾然未覺。
“等著瞧!”晏慕琦捏著手指,咬牙切齒。
一會兒不把你打殘了,我就不姓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