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慕雪極是認真地回憶著那段往事，可惜細節已經模糊了。
她隻記得，前世的時候，有過一個玩伴，是比她大兩歲的男孩子。男孩子生得眉眼俊俏，小小年紀就氣韻不凡。雖然無父無母、在草原上吃百家飯長大，卻半點沒有怯弱之態，在人前總是不卑不亢的。
因著骨子裏的那份傲氣，他鮮少與人親近，卻獨獨對她另眼相看。一有空，就會來找她玩。
相處久了，她也自然而然成了他唯一的玩伴。
那隻狐狸，也是他們一起救下的。養過一段時間後，有人來接走他，她不想他孤單，就慫恿她把那隻狐狸帶走了。
現在想想，那隻狐狸，竟然和銀姬有著八九分的相似。
隻是，她可以肯定的是……那隻狐狸，是絕不會說話的。
自然，也絕不會是銀姬。
“你救的那隻狐狸，有本大仙可愛嗎？有本大仙漂亮嗎？”銀姬眼裏閃過一抹狡黠，流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緒，誘人想要一探究竟。
晏慕雪很肯定地搖了搖頭，低身下來，親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天底下，還有比銀姬可愛、比銀姬漂亮的狐狸嗎？”
“沒有！”銀姬興奮地大叫，冰魄般的眸子裏全是孩子氣。
耳膜一震，晏慕雪好氣又好笑地捅了捅耳朵，捏住銀姬的肩膀，“小丫頭，你鬧夠了吧？是不是該教我跳祭舞、織雲圖了？”
“小妞，你真掃興！”
銀姬不滿地斜了她一眼，就往後退開幾步，腳下一劃，甩開了長袖……
寂夜深深，東宮裏步聲雜遝，梁太醫正在細致地處理著太子手腕上的傷，繃緊的麵部線條，浮著惶惶的神情。
“太子的手，如何了？”烈顯帝聲音暗啞，神情疲憊。
梁太醫不敢直言，垂著頭，麵色沉重地斟酌了半天，“太子手筋已斷，腕骨已經……”他誠惶誠恐地覷了一眼烈顯帝，擔著小心道：“完全碎裂，皆沒有修複的可能。太子這手，怕是已經完全廢了。將來若要從容地施展聚氣之法，恐怕要將此處筋脈重新續接，或者與他處筋脈連接，重新建立循環，才能避免筋脈淤阻造成的妨礙。”
“也就是說，”烈顯帝冷眼上挑，“若不能治好這隻手，太子從今往後，整個人……都廢了？”
說到後頭，一股洶湧的寒意席卷過來，直逼梁太醫單薄的身子。
梁太醫淒淒惶惶地跪倒禦前，五體投地，泣道：“陛下，微臣句句屬實，絕無半點欺瞞！”
“行了。”烈顯帝眼底滑過厭惡之色，聲音冷沉，卻沒有半點怪罪之意，“退下吧。”
梁太醫汗濕衣背，不敢妄言半句，躬身退了出去。
“父皇……”百裏寒從床榻上站起來，眼底波濤洶湧，麵上卻是平靜如常。欲言又止過後，他神情凝重地抬眸看向烈顯帝，“今天的事，您一定要為兒臣做主啊。”
“做什麼主？”烈顯帝波瀾不驚，隻是轉眸睇著百裏寒，“是把那個晏慕雪抓起來？還是，把國師抓起來？”
烈顯帝的話，耐人尋味。
百裏寒卻不敢輕易去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