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隨著胥公公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的聲音,朝堂上,群臣跪拜,山呼萬歲,便要退去。
宮門訇然中開,九羲神色凝重,抬步進來。他手上拎著的百裏寒,身子虛軟無力,一張嘴半開半合,兩眼空蒙地半眯著。待看清自己到了朝堂上,慌忙掙紮著從九羲的手裏掙脫出來。
九羲卻是無情地將他往烈顯帝的麵前一扔,“陛下,今天的早朝,怕是要耽誤您和諸位朝臣的一些時間了。”
看著百裏寒頹軟的樣子,烈顯帝似乎已明白發生了什麼,可一看到隨後進來的晏慕雪一身是血,不由一震,“到底,發生了何事?”盡管滿是震驚和茫然,一雙眼睛卻始終驚異地看著晏慕雪。
這樣的傷,她一個女孩子,是怎樣熬過來的?
烈顯帝明顯地心神不穩起來,帶著幾分心痛想要移開眼,卻又始終憐惜地看著她。
晏慕雪覺得,烈顯帝看她的眼神,實在很詭異,竟是讓她生了幾分舔犢情深的感受,倒是和她彈響無聲琴的那天,太後看她的眼神,極為相似。
晏慕雪被他看得心中惻然,慌忙垂了臉避開。
滿堂朝臣神色惶惶,進退不得,隻得僵立在原地,心有好奇,也不敢妄議半句。
“陛下,太子為報私仇,綁架晏大小姐的弟弟,將她騙入鬥獸場,害她險些丟了性命。這件事,陛下打算如何處治?”九羲聲音朗朗,目光淡掃一圈,不怒自威的神情已將朝臣震懾得不敢抬頭。
“國師不是已經教訓過他了嗎?”烈顯帝並不關心事情的原委,隻是覺得太子已經滿身是傷,又廢了手,還想要什麼懲治?
“陛下如果覺得,人命可以這樣算的話,那麼,鬥獸場那些無數無辜者的命,又該怎麼算?”
“鬥獸場?”烈顯帝眼底有了一絲起伏,星眸半闔看向太子,“太子,國師說的……是何意思?”
百裏寒身上不見傷痕,臉色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他抖著唇,虛弱得爬起來,卻實在沒力氣站起來。隻好半跪半坐在那裏,朝烈顯帝勉強福了福身,“國師的話,兒臣也聽不懂。”
鬥獸場建立之初,他就為事情的敗露做足了準備。一切對他不利的證據,在晏慕雪來之前,他就已經銷毀。眼下隻要咬著不鬆口,國師就一定拿他沒辦法。
九羲似乎早有所料,麵上依舊是風雲未動,“摩崖山的鬥獸場,一直是大齊貴族子弟趨之若鶩的消遣之所。本座敢說,在場的諸位大臣,家裏的公子大多都去過這樣的地方。鬥獸場,弱肉強食,看的都是猛獸吞食弱小。先不說這些猛獸是多少人命換來的,參加角鬥的這些人卻是真真正正的無辜。他們,有些是無父無母的流浪兒,有些是多地輾轉的異鄉客,有些是花樓裏過氣的風塵女……這些所謂的弱者,或是被擄來的,或是被轉賣的,數不勝數。五年時間,已達數萬……”
“那又怎樣?”百裏寒聽得很是不耐煩,原本已經磨去的棱角,又漸漸變得尖銳起來,利眸灼灼逼向九羲,“國師大人想要栽贓、想要陷害,總要拿點過硬的證據出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