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章 心理醫生(1 / 2)

在鋪設道路的地方,我迷了路。

在浩淼大水上,在瓦藍天空裏,沒有一絲兒路的跡象。

路徑被眾鳥的翅膀、天上的星火,四季流轉的繁花遮掩了。

於是我問我的心,它的血液裏可有智慧能發現那看不見的道路。——《采果集》泰戈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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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話,沈天絕對不想再和白以諾扯上關係。幾乎在兩人不愉快的第一次見麵時,他就已經確定,這個男人根本就是自己命定的天敵(或者說情敵?)。可是,生活殘酷的一麵太過迅速的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高雅的鬆木地板,巨大的垂地式水晶燈,成套的宜家家具,兩位工薪階層的警官略有些拘謹的坐在真皮沙發上,等待主人為他們衝泡的咖啡。正是這種微妙的落差,反而讓心情格外不爽。

“請用。”

用新鮮的咖啡豆磨成的現製咖啡飄逸著速溶版沒有的濃鬱馨香,非常周到的款待,但此刻,卻是誰也沒有品嚐的興致。作為主人的白以諾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首先打破了沉默。

“真是沒想到呢,沈家的公子的居然親自上門拜訪。我是不是該說很榮幸?”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見到你這張猥瑣的臉。”

“或許……”白以諾把沈天的譏諷當做讚美照單全收:“這就是緣分。”

“抱歉,我完全不這麼認為。”

“恩?難道說是我會錯意了嗎?”鏡片後的目光透出不加掩飾的狡詐:“兩位警官不是有事來找我的,為了世紀酒店殺人事件?”

“……”

太被動了,這是沈天一瞬間滑過腦海的想法。但是,他很快調整好麵部表情,進入戰鬥狀態。

“嗬嗬,我們就不能單純的隻是來看一下老朋友嗎?還是說,白先生你有什麼要告訴我們的呢?”

“我好感動,勞煩兩位警官特意來看望。隻是我真的沒有什麼要特意告知兩位警官呢。”

這隻裝模作樣的狐狸,沈天在心裏道,但表麵上還是一片春風。

“那我就給你點提示吧,白先生,請問你昨天7點到9點之間在哪裏?”

“我呀,去拜訪了世紀酒店6713室的住戶哦,同時也是我的病人,歐陽菲兒小姐。”

直線球迎麵而來。

“病人?”

“啊,你們還不知道嗎?歐陽小姐,患有很嚴重的憂鬱症哦。好像自從主演過一部吸血鬼的片子後就走不出來了的樣子。真是讓人遺憾,明明還那麼年輕美麗,早上看到媒體播報的時候真是嚇了一大跳啊。”

關於歐陽菲兒的情況自己當然知道,問題是,她為什麼是你的病人。跳過關鍵的問題,顧左右而言他的白以諾直讓沈天暗地裏磨牙。仿佛察覺到對麵警官的怨氣,白以諾像剛剛察覺到似的,恍然大悟般拍拍手。

“對了,兩位警官大概還不了解吧,我真正的職業。畢竟,我們上一次接觸時,我還是以青川高校掛職校醫的身份。”看到對麵沙發上詫異抬頭的兩人,白以諾英俊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淺笑:“那麼,請容許我再次介紹自己,一級心理谘詢師,白以諾。”

“一級心理谘詢師,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像目前全國才隻有不到五個人。”陳彥明有些緊張的翻開筆錄,但顯然被對方的名號嚇的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能否向您請教幾個問題?”

“我一定知無不言。”

心理學家?一個能把手術刀使得出神入化的心理谘詢師?如果那麼高超的外科技術隻是兼職的話,那他本身對於人的心理要掌握到了什麼地步?在陳彥明問詢時,沈天環顧房間的形式,沉默不語。放棄了客廳落地窗前,灑落了一片陽光的圓桌,卻在書房裏招呼著明顯來意不善的調查者嗎?

方形長桌的180度垂直兩麵,這是最容易造成對抗姿態的座次安排,無意的嗎?沈天望向對麵男子漆黑的雙瞳,不,他是有意的,這是隱晦的挑釁。而且,一開始就先聲奪人。

白以諾,他果然不是簡單的角色啊……

合理的緣由,出色的社會地位,適當流露的同情,相當完美的表現。沈天盯著作為一個守法公民而言,簡直毫無破綻的白以諾,沒有瑕疵到近乎虛假的舉動,然後,他打斷了陳彥明的問話。

“白先生是天文愛好者?”

“哎?”白以諾的語調帶著誇張的驚訝:“真不愧是警官先生呀,您是怎麼知道的呢?”

“很簡單的吧。”沈天以眼神示意那台架在陽台上的高倍望遠鏡:“不僅僅是觀測天體,用來偷窺也很方便的工具,不是嗎?”

“沈警官說笑了。身為聖徒,偷窺是不可饒恕之罪。”白以諾舉起手腕上的飾品,那是一串銀質樸素的十字架手鏈:“我可是最虔誠的神的追隨者。”

“該隱對耶和華說,我的刑罰太重,過於我所能當的。你如今趕逐我離開這地,以致不見你麵。我必流離飄蕩在地上,凡遇見我的必殺我。耶和華對他說,凡殺該隱的必遭報七倍。——《舊約全書.創世紀.第四章》”白以諾帶著虔誠的微笑在自己身上畫下十字,然後對兩位警官擺出了送客的姿態:“如果兩位已經沒有什麼可問的,那我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