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在這點上很失敗,都說一千個觀眾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可他連其中一個哈姆雷特都表演不好。
走了半個小時,他已不記得自己穿過了幾個路口,身體也隻是隨著雙腳,在潛意識中,做著機械式的運動。
潛意識是一個神奇的世界,它控製著人內心最深層的欲望,有時會在人沉睡時,以夢境的形式來表現,就像他在夢中,夢到有個身著藍色公主裝禮服的女孩向他走來;有時,它也可以通過人的條件反射來做出某種特定的行為,就像那天,在學校裏,他揮起拳頭將一個平靜的世界打破;又或者,在人失神的情況下,用虛幻的場景來驅使不受控製的身體去進行互動。淩幼成此時狀態便是這第三種,當一聲尖銳刹車聲將他從迷離狀態中喚醒時,他差點就被迎麵而來的一輛出租車給撞上了。他意見到原來朝自己迎麵而來的不是那個魚可墨,而一輛可以奪走他生命的出租車。
司機伸出頭,見他及時躲閃了開去,慶幸的同時又破口大罵“要自殺,不會多走幾步遠去跳護城河。”
淩幼成回到了人行道,幹笑了一聲。“魚可墨,那天,你是不是也是這樣與高天宇相識的呢!”他抬頭看著高架橋上排起長隊的下班高峰車流。身後是一家商場,自動門開啟的一瞬間,有股暖氣撲湧出來。
淩幼成來過這家商場,那是他為了替魚可墨挑選參加他生日聚會的禮服而大老遠跑來的。
故地重遊。他想都沒有想,就走了進去。
商場在一年前換了經營權所有人,但裏麵除了重新裝飾、打破原來的各個購物區布局之外,其本質上還是沒有改變過。精致的吊燈投下桔黃色的暖光,經由地麵上光潔的大理石的反襯,散發出一種柔和的氣氛。廣播中放著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夢中的婚禮》,柔美的旋律,回響在開闊的大廳各處,使原本就顯然安寧的商廈愈加祥和。
原本那家禮服專賣店已被一個新品牌的女裝品牌店取代。
淩幼成四下尋找,將整個樓層都走了一遍,也沒有找原來那家專賣店的蹤影。
也許找不到更好,就不用再觸景生情,無端地苦惱了自己。
淩幼紀淡笑一聲,便要離開。
“幼成哥!”隻聽一聲高喊,不等他回頭,一個人影就從他後麵撲了過來。隨著身體的相撞,兩團柔軟的抵在了他的背上,接著,一雙手纏上了他的脖子。
“喂!放手呀。要摔倒了!”淩幼成踉蹌著朝前走出幾步。
“你是來接我的嗎?”趴在他背上的人伸過頭湊到他麵前,那是丘子佟的笑臉。
“我是,”不等他往下說,丘子佟便在他臉上,親了幾口。
“先放手呀,脖子都快給你掐斷了。”淩幼成呼吸困難,掰開她的那雙留著長長的指甲的手。
“哦,弄疼你了嗎?”丘子佟跳下背走到他麵前,捧著他的頭,看了又看。
“別這樣,我們被圍觀了。”淩幼成注意到了有不少導購員都將目光投向了他們兩人。
“咦,你臉上,”丘子佟突然將他的臉拉到麵前,睜大了眼睛研究起來,“不對呀,我的口紅不是這個顏色的耶。”她像是猜到了一個可能,“你是不是去找她了!”丘子佟眼眶一紅,兩腮鼓得像青蛙似的。
“啊?有嗎?”淩幼成抹了抹臉頰。
“你是不是剛從她那裏回來?”丘子佟退後一步,雙手抱在胸口瞪著她。
“剛才去了學校,”
“哦,你寧願去學校陪她吃食堂套餐,也不吃我做的飯。”丘子佟提高了聲音,這使得不少路過的顧客也放慢了腳步投來看熱鬧的眼神。
“半路遇上程紫衫,把她的車給撞壞了,所以我就送她去學校了,她就,”淩幼成聳了聳肩膀,作出很無辜的表情。
“真的假的?你碰到程紫衫了?那你一定也,”
“後來我就離開學校了。”淩幼成說,他很不解,自己為何要站在這裏向她解釋自己的舉動呢?
“哦,不管了,你來得正好,一起買衣服去。”
“啊?”淩幼成覺得這是一件很頭大的苦差事。
“哥哥說月底有一個市政府舉辦的企業酒會,你要代表淩氏集團出席。”
“這個讓你哥去不就行了。”淩幼成道。
“不行,邀請貼上寫的是淩叔叔的名字,你也知道叔叔他身體不好,所以你是他兒子,就由你去,而且你是留學回來了。”
“這跟我有沒有留學有關係嗎?”
“哥哥的意思,公司是做海外一塊,你懂英語,去了,更容易與其他外資的代表溝通。”
“哦,”淩幼成明白地點了點頭,“啊,不對呀,”他又納悶道,“為什麼這些事你比我更清楚?”
“因為,哥哥交給我一個任務,來給你買西服,你不至於拿這身衣服出場吧,太寒磣了。”
“寒磣嗎?”淩幼成張開雙手,“這衣服也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