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在汨羅市郊綠野景區發現數千年前早已滅絕的獨特植被:感光三葉草。據專家介紹,該植物感光性極強,且會根據溫度濕度發生顏色轉變。用感光三葉草磨製而成的粉末加入到繪畫、雕塑作品中,會讓作品根據當天天氣狀況產生獨一無二的視覺效果。據悉,目前在我國,隻有我市的綠野地區發現該種植物,專家稱這也許是世間惟一存在的感光三葉草,具有相當高的科學研究價值。該植物的生存環境和感光原理,相關專家仍在分析研究當中……
此刻的藺子涼站在這裏,前麵是大片綠色覆蓋的感光三葉草。中間橫亙的,則是因雨天而暫時形成的湍流。
雖然,憑經驗來看,這短短一夜降雨所形成的水流不可能如深淵,不可能如山洪,危險係數仍在掌控範圍之內。
可是,經曆幾小時濕雨的藺子涼顯然已經達到能夠承受的極限。
過去嗎?隻消小心的幾步,便能在對岸取得做雕塑的珍貴原料。可是,這看似輕鬆的幾步,卻讓她微顫的雙腿如灌鉛般沉重。
“記得哦,你欠我一個世間惟一、獨一無二的雕塑哦。”風間樹揚著眉毛對她笑。
就算滔天巨浪仍有生機,就算沒有生機也有意義。
究竟你對我,是蠱惑還是鼓勵?
藺子涼抬起幾乎已經僵直的右腿,試探地落在急流中的石塊上。還算穩。用力踩了踩,給了她更多的信心。她索性深吸一口氣,幾步就走到了水流的中央,這才感覺到有些害怕。是的,回頭看跟往前看,都是一樣的距離,仿佛身處島中央的她一下子孤立無依。她慌了神,發現在水流中依附的那一小石塊並不牢靠。水流很快讓藺子涼失去重心。
就在落水的一刹那,她仿佛看見若幹年前深藍色的波濤洶湧漫溢,鋪天蓋地傾瀉過來。在失去知覺之前,她氣息孱弱地第一百零一次叫出那個最想實現的咒語:
“阿……樹。”
這一次,會不會還是很倒黴地,第一百零一次,失靈呢?
火花照亮暗夜,螢光映襯臉龐,雷聲驚醒深眠,豔光喚醒眼瞼。
“阿樹……”
呼喊穿透空氣中的氧離子,讓沒有頭緒的風間樹打了個激靈。
是在那裏嗎?山穀的北方,隱約傳來的SOS,偶爾浮現的綠光,毫無預兆的靈感為他指引方向。
風間樹掉轉方向,拔腿狂奔。
“小涼!”一聲急促的呼喚讓歪倒在河灘上的藺子涼微微睜開眼睛。
嗯?正朝自己狂奔而來的男人是……眼睛因為暈眩而迷蒙模糊,看不清楚。直到他穿著白色襯衣的修長身影靠得近了,近了,再近了……
“樹……”
是你嗎?神話裏囚禁在怪獸守護的燈塔下的公主日夜虔誠祈禱的王子,童話裏騎著白馬舞著寶劍獻上玫瑰的王子,遊戲裏能夠無往不勝打敗老怪通關的王子。真的在自己已經不抱任何希望的呼喚下,拚盡全身氣力為自己狂奔而來嗎?
“小涼……”他一把抱起暈倒在淺薄河水裏的藺子涼,深情地看著她。
“你沒事吧?”終於,他說話了,仿佛剛剛確認完她尚在人間,鬆了口氣。
“嗯……”她搖搖頭,濕濕的頭發和衣衫輕微抖動,貼著幾近透明的肌膚。
風間樹突然無法自已地將他薄薄的嘴唇覆蓋下來。
這一次,不是在藺子涼的前額輕輕一吻,而是,而是不偏不倚地吻在藺子涼的嘴角。
藺子涼先是一驚,然後扭動身體開始掙紮著要下來。
隻是在男人看來,這樣的無謂掙紮會更加激發他們的勇猛鬥誌。風間樹果然抱得更緊了。
“……要……悶死了啦!”藺子涼終於把他推開,“放我下來!”
風間樹“哦”了一聲,放下藺子涼。
說來奇怪,風間樹的吻仿佛先是興奮劑,然後轉為鎮定劑。讓此刻的藺子涼站立在水中,心裏卻並無半點害怕。
藺子涼瞪了風間樹一眼,索性淌著剛剛漫過腳踝的水流走到對岸。
這便是被稱作“世間惟一、獨一無二”的感光三葉草了。那麼一大片一大片地鋪展在自己眼前。
“啊……”藺子涼和風間樹都看呆了。
然後,藺子涼蹲下來,很小心地掐住感光三葉草的莖部,輕輕折斷,卻不知擱在哪裏。早上出來得太匆忙,連任何的容器都沒有帶。
“喏,用這個包裹一下吧。”風間樹適時脫下了自己的襯衣,遞了上去。
“嗯,謝謝。”藺子涼很仔細地按照區域把三葉草輕輕拔起,放置在平鋪的白色襯衫裏。
直到快要放滿,藺子涼才心滿意足地站起來說:“走,我們回去吧。”
一轉頭,她卻看見風間樹麵色蒼白,有些虛弱地在喘氣。
“怎麼了?”
“沒事,可能是身上都弄濕了,有點冷吧。”
“沒事吧?要休息一會兒嗎?”
“不用,咱們早點回去,否則他們要擔心了。”
“嗯。”藺子涼走了幾步又回頭,“剛才的事,請不要對他們說好嗎?”
是的,她寧願相信,這是他又一次不小心的意亂情迷。
半小時後。
兩個濕噠噠的人幾乎是搖晃著回到了營地。
“小涼,你到哪裏去了啊?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蕭零然跑上來扶住有些顫抖的藺子涼。
“沒關係的。”藺子涼虛弱地笑笑,擺擺手。
曾鬥城氣喘籲籲地跑過來,帶著哭腔說:“小涼,你怎麼又一個人出去了啊?下著雨多危險,不是昨天跟你說要去哪兒我陪你去嗎?你去哪裏了呢?我在附近找遍了都沒看到你……”很少聽見內向的曾鬥城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話。
“哎……沒事的真的沒事了,對不起鬥城,害你擔心了。”小涼並不太敢看他的眼睛。
突然響起的“咚”的一聲其實並不響亮,而隨後響起的嚎叫卻讓所有人頭皮發麻--
“樹哥哥,你怎麼了,你怎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