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狹隘的空間裏麵,旁人小聲說著家長裏短,周揚一個人縮在角落,隻是木然看著電梯樓層,那嚴重掉漆的按鈕一個個往上亮起著。
在搖搖晃晃,伴隨著哐當轟鳴巨響聲之中,似乎隨時都可能掉落的電梯,在一道前所未有的震顫之中,成功在最頂層,六樓停靠下來。
“媽的,臭電梯,破電梯,房東死了爹還是什麼的,不找人修修,就不怕出了事死了人,吃官司嗎?”
幾個人被那一震,嚇得直罵娘。
早已經熟悉這一切,而且也堅信剛住進這裏的他們也會很快適應這一切的周揚,隻是深色淡然越過罵咧的幾人,拿出鑰匙開了自家611門牌號的門。
房門順手帶上,夾靠中間,早晚日頭都挨不著的小房子,一下子變得昏暗無比。
周揚卻並沒有忙著去開燈,而是優哉遊哉,端起桌上開水壺早上燒好的溫水,往他那兩升型號的玻璃大啤酒杯裏麵倒。
待得水滿溢一大杯,然後整個仰頭一肚子灌下去。
這是他每天上班回家,必做的一件事情,為的就是衝刷掉一天到晚工作所經曆的晦氣與種種不愉快的經曆。
咕嚕咕嚕……
大杯大杯的水往喉嚨眼裏麵鑽,隻是大半杯,便嗆得原本上了一天班,應該饑腸轆轆的周揚直打嗝。
往常這會兒,心情往往會好上不少的周揚會泡上一碗酸菜麵,打開它那他不知道幾手的電腦,找幾個愛情動作片,一邊吃麵,一邊鑒賞鑒賞。
可是今天,似乎這一杯忘憂水,並沒有起到該有的作用。
啪嗒……
玻璃杯子重重往桌麵上一砸,震得簡易木板桌上的牙膏牙刷杯子都是一陣亂跳。
黑暗之中,悄然無聲,周揚陰沉著臉靜了會兒,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猛的又將桌上的杯子端起就朝著對麵脫皮掉灰的牆皮用力砸了過去。
嘩啦啦……
厚重啤酒杯粉碎聲音接踵而來的是周揚的暴怒咆哮聲。
“草擬嗎的,你全家死了爹啊,不就是仗著親戚有點錢嗎,不就是自己跟著親戚沾了點光吧,一群鄉巴佬土鱉,我真是操了你大爺了。”
又拎起個燒水壺使勁往桌麵砸,仿佛砸的不是自己花了半天工資買來的東西,而是那個麵目可憎,可惡的土鱉一般。
一邊砸還一邊叫罵道:“我讓你說我幹不好。”
砸的水壺脫了底露出了線圈,再度猛地砸下,道:“我讓你頻繁讓我加班卻不給加班費。”
“老子幹死幹活,我讓你天天向老板打我小報告……”
“我讓你……”
仿佛一下子要將心頭所有的怨氣一下子全部發泄出去一般,周揚一下接著一下砸,愣是將不鏽鋼的水壺,給砸的扁的不成模樣。
之後氣喘籲籲,汗流浹背,依舊氣不過,有端起凳子用力砸了幾下,這才鬆手。
“呼哧呼哧……”
用力過度,周揚整個人往後一道,一屁股坐在地麵喘起氣來。
昏暗無光的屋子裏麵一時靜悄悄的,周揚那一雙黑暗之中閃亮的眸子滴溜溜的轉動著,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眼神突然變得堅定起來。
似乎這一刻,做出了某種艱難決定似得。
手掌握拳,使勁往地麵上一錘,周揚咬牙切齒道:“媽的,這種生不如死,處處受人氣的日子,老子再也不想過下去呢,與其繼續這樣窩囊的過日子,老子寧願轟轟烈烈的死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