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高山與花兒(2)(2 / 2)

“我們知道——”

“你們根本不知道!麵對著我的這座貧困之山,你倆看見的是習題,生物看見的是細胞器,人與人之間差別和隔閡就這麼大,大得根本無法溝通——”

“不,馬飛——”

“你們根本不知道我和爺爺是怎樣生活的,每人每月生活費才60元,兩人一共120元!而學費是多少錢?學雜費是多少錢?資料費卷子費補課費是多少錢?這座山我根本無法逾越——”

“不,馬飛——”

“你們從來沒嚐過貧困的滋味!所以不明白我根本無法越過這座山——”

“不,馬飛——”謝家喬王鵬飛喊道。

眼睛漸漸變得明亮的生物突然說話了:“馬飛你手裏的這隻筆是怎麼回事?”

“這是顏回贈他的神筆!”王鵬飛說。

“顏回?神筆?”生物說。

“是的。那時你們要逼著馬飛退學,馬飛無路可走,隻有去求孔子神壇。很幸運他求來了這隻神筆。”謝家喬說。

“它是怎麼樣的一隻神筆?”生物說。

“神筆馬良用過的筆!也是江淹夢筆生花的筆!王羲之用它寫過《蘭亭集序》的筆!”王鵬飛說。

“原來是這樣!”生物點頭說。然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馬飛說:“馬飛,你有這樣一隻神筆,你還敢說你貧困嗎?”

這話馬飛心中一震,他有些清醒了。

生物接著說:“馬飛你不僅擁有一隻神筆,你還有一個那樣了不起的爺爺!——我知道那是你爺爺,開家長會時我見過的。你有一個那樣了不起的爺爺,你還敢說你貧困嗎?”

聽見這話,馬飛心中更加一懍,他“呼”地一聲坐了起來。他看見生物雙眼就像雨後的藍天一樣澄澈。

“而且這個小道是怎麼回事呢?”生物接著說。

小道?什麼小道?

“就是這條羊腸小道!按理說這種絕路不可能有這麼一條小道。”生物說。

馬飛心中一亮,不禁說:“這也難道是‘四蹄踏雪’造成的嗎?”

“肯定是的!那時你破壞我的實驗,但現在你卻救了我們的性命!”

馬飛一躍而起。‘四蹄踏雪’是因為貪戀他心中的花兒才留下的,其實那是爺爺的溫暖和愛,爺爺的溫暖和愛現在以這種方式拯救自己!想起這裏,馬飛心中的花兒之筆旋轉加速,它越來越像一隻筆了!啊,自己手裏有顏回神筆,心中又有爺爺的花兒之筆,自己怎麼還能那樣恐懼和絕望呢?

而且自己還擁有這兩個朋友——謝家喬緊緊地握著自己的雙手,王鵬飛緊緊地摟著自己的肩膀,啊,那次自己要走不必之路,王鵬飛也是這樣摟著自己,而謝家喬則為自己四處奔走辯護。想到這裏,馬飛這才感覺到他倆的溫暖一直在傳入自己的體內,它與花兒之筆生出的溫暖相彙合,馬飛停止了寒戰。唉,怎麼回事,自己剛才簡直就是魔鬼附體!

“自古華山一條道,咱們一定能爬上去!”謝家喬說,“咱們繼續前進!”這時酸酶又追上來了,它的咆哮聲充滿了他們的耳中,死亡的氣味逼入他們的鼻中。

大家簇擁著馬飛向上爬去。馬飛卻站著沒動,因為他心中花兒之筆再次高速旋轉了起來,使他簡直無法行走,花兒們越來越像一隻筆了,但花兒們仍然是那樣的清晰,各自朵朵盛開。啊,它們有迎春花、桃花、杏花、梨花、蘋果花、丁香花、沙棗花,也有豌豆花、土豆花、小麥花、大麥花、穀子花、玉米花、高梁花,更有黃黃的油菜花,紅紅的蕎麥花,藍茵茵的苜蓿花!自己心中有這麼多的花兒,自己其實是世上最富有的人了!想到這裏,他心中的激情再也無法遏製,它們洶湧地衝出了胸臆,衝入他的右臂,使他無法遏製地提起神筆,對著黃土高山臨空寫道:

當我們見到了藍茵茵的

苜蓿花和深情的麥穗

當我們見到了緩緩沉沉

旋轉而來的春夏秋冬

我才知道不息的心

原來窖藏在生命的最深處

原來不曾離去就像

深埋在原野的種子

……

隻見這些字激情四射地從空中落到黃土高山上,黃土高山頓時為之一變,它變成了層層梯田,整個山野和梯田中長滿了無數的花兒,各種鮮花競相怒放,就像花的海洋!啊,它們有迎春花、桃花、杏花、梨花、蘋果花、丁香花、沙棗花,也有豌豆花、土豆花、小麥花、大麥花、穀子花、玉米花、高梁花,更有黃黃的油菜花,紅紅的蕎麥花,藍茵茵的苜蓿花!

大家被眼前的這一幕驚得呆了,半晌他們才明白過來,齊聲歡呼起來。大家全身上下變得幹幹淨淨,黃土完全消失。他們就像被花兒沐浴過一樣,渾身上下散發著花兒的芬芳。謝家喬尤其高興,她雖然是喬哥,但她還是最不能忍受塵土和肮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