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風起兮,昏暗的天地不見一絲溫暖。
從天的盡頭,有白點由遠及近紛紛而落下,似白線千道,如銀絲萬縷。
出行的人趕著馬車,繞過山路回到家中,趕忙生起火妒,外麵的徹骨寒,已讓身子有些打顫。
街道上的商客們也早已經收起攤子,這天氣,實在無法做生意。一縱長街,空曠如也,偶爾有幾隻野狗跑出來,低頭嗅著,似是在尋找食物。
一間客棧中,幾位背著長刀的漢子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其中一漢子抓起桌子上蹲著的灑壇子,一掌將封泥拍掉。而後舉起灑壇子便開始猛灌,惹得其餘幾人連聲叫好。
"大哥,好灑量。"
"不對,大哥這個,應該是海量才對。"
"對對對,海量,海量。"
"哈哈,弟兄們,來,喝……"
在這幾個漢子的旁邊,坐著一位戴著羅刹麵具的黑衣男子。那男子端起酒杯,將最後一杯酒喝入腹中後,便扔下一錠金子,而後搖搖晃晃地向外走去。
待到男子走出客棧之時,雪已經下得大了。漫天的雪花,一片一片,似白蝶一般,迎著寒風,在空中漫舞。
男子突然停下身子,抬起頭看向那白茫茫的天空,隻覺得一陣恍惚,似是回憶起了什麼。
這時,打東頭有幾個孩童向這邊蹦著跳著而來,嘴裏邊還念忿有詞,似是一段歌謠:
"雪花飄,雪花飄,
寒冬臘月要來到,
雪蝶也來鬧。
天無荒,地無老,
堆個雪人孩童笑,
雪人模樣俏,模樣悄……"
……
"雪人!"男子頓時回過神來,朝東邊看去,街道的角落那處白白的一片,那雪白之內,正是有一個如孩童一般高的雪人。
抬起腳步,男子邁著虛幻的步伐,仿似飄一般走到那雪人旁邊。男子蹲下身去,輕輕地用指尖觸了那雪人一下,此舉此景,竟是使得男子的思緒不經意地飛回到了那一年的那時那刻……
"蘇雲哥哥,看,我堆的雪人,飄亮吧!"
"這是你堆的?"
"是呀,我可是花了一早的時間堆得呢!"
"……"
男子沒有多說什麼,轉身走了。
"死蘇雲,臭蘇雲,難道你就不會笑一下嗎!"
……
"靈兒,不是蘇雲哥哥不笑,隻是那時候我眠中有淚,笑出來會很難看的。如果你真的想看我笑,那麼蘇雲哥哥這就去找你,等著我。"
這黑衣男子正是蘇雲,他緩緩的抬起右臂,將那羅刹麵具從臉上摘下。
就在蘇雲摘下麵具的一刹那,他的眼角沾上了一片雪花。這片雪花融化後,化作水珠從其臉龐劃下,可不知這其中,是否參雜了那一滴時隔三百年的淚!
曾經我們默許一起在風雪中走到白頭,我們做到了。
可我要的是:風雪裏,我們一起走到白頭,風雪外,我們也可以。
蘇雲走了,他走的無一點聲息,為了她,也為了對她的那個承諾。
"三百年之約,靈兒,蘇雲哥哥來了。"
……
千縷淒涼萬裏白,三百年歲苦等待。
日月思念羨雙鵲,天地相隔兩情悅。
一柄長劍雲中去,孤身白發雪中來。
不畏天寒不為雪,一個約定一份絕!